童慧看他感兴趣，就把情况详细的跟他讲起来。大概有百十吨货物，现在的市场价是四千二，如果崔牛一次性吃了，就三千五，能否再啦下价，那要看崔牛的本事了，但必须是现金，不能银行转账。
三千五，那和贾伟雄的地条钢一个价呢。把这批货盘进来，就能赚六七万，就够自己花段日子了。崔牛心里盘算。
“还是那句话，你必须先给我一万元的中介费，我才给你牵线。现在的人呢，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童慧脸上挂着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样子。
“我还没见货呢，就给你一万元的中介费，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买卖成了，决少不了你的。你来东阳的费用我给报了，总可以了吧。你崔哥不是那样的小气人”。
谢谢崔哥。童慧嗲笑着，在他腮上亲了一口。
我也把你一块包了。崔牛趁势抱住她的脖子，开始了再次的疯狂。
崔牛心里谋划了一阵，自己的私房钱足够盘下这批钢筋，不走自己公司的账，就直接倒给潘老板。这件事就是曹双也不能告诉。不然见面有份，就要给他一些分成。狼多肉少，自己就不能独吞了。
跟着童慧到了唐县。住进了一家旅馆，要了个包间。崔牛忘不了先要亲热一番，才让童慧打电话去联系那钢铁厂的老板马忠厚。
不长时间，崔牛看到一辆破旧的桑塔纳停在旅馆门口，下来一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跟做贼似的周围望了望，才钻进旅馆。
崔牛仔细端详着面前这马老板，西服，衬衣还都是名牌呢，不过都皱疤的看不出原样了，金猴皮鞋上沾满了泥巴。
跟他握手时，崔牛感觉那粗燥的大手上也有泥土。
“马老板这是从哪里来啊，弄得这样狼狈。”
“别提了，趁周六政府的人休班，我揭了封条，处理了十几吨厂里的废铁。能捞回一点算一点吧，现在真是亏大了。”马老板也不客气，端起崔牛面前的茶杯，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赶紧给马老板沏杯茶，喘一口，咱们再说生意。”
“这次看走眼了，没想到这次政府的整治力度这样大，低估了他们。当初大家都没当成事，以为还是像过去那样咋呼一通，刮阵风就完了。废铁照样收，煤炭照样进，对政府的通知也都置若罔闻。可是到了期限日期，还动真格的，断水断电，推土机直接开进了厂，把高炉推倒了，大门贴了封条，还要封账罚款。幸亏及早把卡上的钱转移了，才没有多大的损失。”
“马哥当年也是风光一时，每月都能走好几千吨货呢。他是真人不露相，财产上千万呢，别看现在这熊样，他是故意装的。豪车别墅早有了，大别克藏起来了。”童慧笑道。
“低调，低调。政府的罚单都交不起了，不过这样也好，不还欠账也有理由了，政府不让干了嘛，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是福是祸，谁能看的清楚。”马老板双手合一。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接下来的交谈中，崔牛感觉的出面前的马老板言谈举止中透露着豪迈。不是一般的小人物，谈古论今，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侃侃而谈，把天下无所不知的崔牛说的一愣一愣的。
“崔老板，今天时间晚了，也忙不过来，就先住下休息。明天上午我来接你，咱们到货场验货。如果相的中，咱就装车过秤，交钱，你押着货走人。如果相不中，就当我没说，没有这桩买卖。”
其实这也是崔牛计划的，明天验货装车，傍晚出发，半夜就回了东阳，直接卸车潘老板的货场，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晓，六七万元就到手了。”
“行，行，客随主便，一切听从马老板的安排。”
“现在风声紧，我不便请崔大哥到饭店吃饭，您多见谅。”马忠厚出去了一趟，拎回一些菜肴，还有一瓶茅台。
一瓶茅台六七百元呢，出手好阔绰，真不知道过日子，关键是在这环境下，没有那气氛，也喝不出味呢。
“真对不住，我不喝酒，您多谅解。”崔牛也有他的原则。独自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时刻提防，不能喝酒误事。他感觉童慧跟马老板也不是很熟，最多属于中间掮客，挣点中介费，别让马忠厚给骗了。
“崔老板真是老江湖，理解，理解，那我就不客气了。”
“茅台度数太高，我可不敢喝，我要喝果汁。”童慧在两个男人间撒娇道。
好，你愿意喝什么，自己去买。崔牛掏出钱包，拿出一张百元大钞。
我这里有零钱。马忠厚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二十的零钱。
谢谢两位大哥。童慧把两个男人的钱都接了过来。难得见崔牛这样大方过。在女人面前，男人都喜欢装大方。
崔牛喝茶水，童慧喝饮料，马忠厚喝茅台。三人谁也不劝谁，两人相谈甚欢。
饭后马忠厚就告辞了。童慧要崔牛陪她去逛街。那跟两人在床上热闹啊。还不用花钱。
“崔哥，你可要讲信用，给我中介费的。”童慧还是不放心。
“那自然了，明天交易成功，我就给你，一分钱不少你呢。”崔牛卖力的气喘吁吁的耕耘着。心想，对付你，有的是办法，挨过一时算一时，反正主动权在我手里，明天再找理由拖，一定让他跟着我回东阳，那样就可以再免费玩两天，要一万，你是做梦，顶多赏你三千，五千的就足够了。
第二天马忠厚过来的时候快中午了，早来了崔牛他们也不会起床呢。来不及吃饭，就钻进了那破桑塔纳里。里面也是破烂不堪，退了色的座椅都露出了海绵。
“委屈二位了，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一定设宴赔礼道歉。”马老板脸上挂着尴尬。
“理解，理解。谁还没有遇到坎坷的时候。关公还有走麦城呢。人生谁会一帆风顺呢。在哪里跌倒，就在那里爬起来嘛。”崔牛大度的说道。拿手拍拍座椅，顿时尘土飞扬，还是不拍的好。
马老板开车转了几个弯，开出了城区。在一建材批发市场上停住。一排排的门头房，前面都是宽敞的货场，货物都用篷布，塑料布的遮盖，有的直接露天堆放着。
马老板打开间门头房，里面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两个沙发，都落满了尘土，杯子里半杯茶水都长了毛，好久没有人烟的样子。
“原先雇的两个人都回家不干了。”马忠厚尴尬的解释道，要拿抹布擦桌子。
马老板，咱还是去看货吧。崔牛说道。
也好，也好。
马忠厚领着他们走出来，也不锁门。在货场找到一堆钢材，扯开篷布。
钢筋都是新的，没有一点黄锈斑。
绝对都是京山货，才出厂几个月，都是朋友顶账过来的。
崔牛搭上一眼，就确认是京山钢铁厂的货。棱角分明，整齐划一，他还是过去仔细查验了一番。
“崔老板看的上眼吗？”马忠厚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还行，还行。是京山的正品。我要了。”
两人谈起价格。马忠厚咬住三千五，一分都不让，正常市场价格四千二呢，不是为了换成现金，谁会赔钱卖。都是老中医，谁也不用拿偏方，这让崔牛没有了成就感。
“好吧，货到地头死，谁让我老远的跑到你的地盘里，三千五就三千五吧，就只能认栽了。”崔牛装作很无奈的样子。
马老板去货场管理处联系车辆，崔牛一直盯着装车，封车。地磅过秤。共九十二吨。两人算好三十万另两千。崔牛坚持着抹去那零头。马老板坚持不让。
还依着你呢。到时候我就有办法。崔牛心想。
三人又去银行。马老板要现金。这是早先讲好的。他担心转到他的银行账户上会被政府发觉而给他冻结。
“崔老板，我就不进去了，银行的人都认识我。免得节外生枝。”马忠厚小心的说道。和童慧连车也没下。
我还不想让你跟着呢。崔牛心想。
崔牛独自进了银行，麻利的办完业务。三十捆百元大钞，装在帆布包里，沉甸甸的。如果遭到抢劫，可吃大亏了。崔牛还有点担心。提着包赶紧钻进马忠厚的车里。
趁崔牛提款的空，马老板买了些饭菜。验货，装车的忙活了三四个小时，还真饿了。一天没吃饭了，早饭，午饭，晚饭一块吃了。
“马老板想的还挺周到。以后到东阳我请您。”崔牛感激的说道。
三人到了旅馆。在包间里做交接。
“真对不住呢，马老板。我帐号上一共三十万，我全提出来了。童慧说你的货物也就七八十吨，没想到这么多。这样吧，我给你打两千元的欠条，到东阳后，我给童慧，让她捎回来。”
“还要我跟你回东阳呢。”童慧惊诧的问。
“对不起了，童慧，我带的钱不够了呢。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补偿的，这几天我包吃包住，再多给你两千元的劳务费。”
“这样的好事到哪里去找呢。还包你快活，我都想干这活了。”马老板坏笑道。
“你马老板有这贼心，没那贼胆呢。”童慧嬉笑道。
崔牛拉开帆布包，都是从银行刚提的，不用担心是假的，也不用一叠叠的去数。崔牛还真拿出笔，给他打欠条。
“算了，崔老板也是实在人，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今后生意多请崔大哥关照，有钱大家赚。”马忠厚又抽出五百元，给崔牛路上用。
谢谢马老板。崔牛心里窃喜，对自己的表现很为满意。心想咱们是砂锅捣蒜——一锤子买卖，打欠条我也没打普还你，还捞回五百元呢。
马忠厚拿起一匝扔给童慧。算是她的中介辛苦费。
“谢谢马老板。崔哥，你可算话算数呢，我跟你回东阳，多给我两千元呢。”
“那是呢，不然以后我怎么好意思见马老板呢。”崔牛心想，我啥时候说话算数了。
三人坐下开始吃饭。马忠厚还是喝昨天剩下的那半瓶茅台酒。崔牛看着眼馋，可是昨天没喝，今天也不好开口。又吃亏了。只好多放点茶叶，现在喝足了，不然在路上，喝口水也要买呢。
马忠厚出去上了趟厕所。包间里没有卫生间。崔牛也去了趟厕所。厕所在院子里，要跑老远，这旅馆就这条件，一分钱，一分货，谁让他图便宜呢。
三人生意做成了，皆大欢喜。马老板也是好交朋友的人，拿着酒杯跟他碰了好几次，就是喝茶也逼着他喝尽，童慧在一边忙着满水。
怎么觉得有点头疼，崔牛感觉脑门瓜一阵一阵的疼，心跳的也快。往日喝多了酒才有这感觉呢，今天我是滴酒未沾呢。
“也许是累的，崔老板这两天又劳心，又下力的，多喝点水就好了。”
马忠厚笑道。
也是，从来到唐县，他的心就缩缩着，处处小心，生怕被人骗了。哪里也没去，就在童慧身上折腾了，这可是个既费心又下力的活啊。当时快活，事后可是浑身跟散架似的。现在生意做成了，身心也放松了，就感觉累了。
他端起茶杯趁热又喝了一大杯。感觉更厉害了。头晕目眩。满世界都在眼前晃动，天旋地转，他想张嘴，可发不出声音，想站起身，抬不起腿，就是想睁眼，也那么难，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蒙汗药。
当崔牛慢慢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亮起来灯光。
头胀的要命，口干舌燥，像是从地狱里走过了一遭。
这是怎么回事啊，木木的脑子慢慢的活动起来。童慧，马老板，钱。我被欺骗，打劫了。钱没了。
他想活动一下身体。还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身体光溜溜的。这是怎么了，当时没有和童慧办那好事啊。
他努力的摇摇头，勉强的坐起来。衣服呢，行李呢，钱包呢，手机呢。
一无所有。满屋里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被他们抢走了。
他们也太变态了，怎么连自己的衣服也被抢走，连个裤衩也不留啊。这可让他怎么出门啊。他欲哭无泪，悲痛欲绝，天天算计别人，最终被别人算计了。还算计的这样彻底，连条裤头也没给留啊，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以后可怎么有脸见人呢，他现在连死的念头都有了。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是在女人肚皮上想的。绝不是被女人坑了后，才做的总结。
怎么办，怎么办呢，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也没心思去抹一把。想干嚎，嗓子嘶哑的发不出声。头上的血管里突突的跳，里面的血液随时都有蓬勃而出。
千万别血管破裂，脑出血啊，那就会客死他乡，自己成了无名尸首了。我崔牛阴沟里翻船，脑门碰豆腐，把自己给磕死了，可怜我一世英名呢。他想找点水喝，杯子，暖壶都是空的，只有脸盆里还有点水，顾不得那么多了，倒进杯子里喝下，才觉得心里沉稳了些，身上也有点力气。
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啊。他扯下床单，围在身上。跌跌撞撞的走出房间。
“老板，快报警，我被诈骗打劫了。”
“你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一直在睡觉吗，你女人说出去逛一圈，一会儿就回来。”老板也被吓坏了。
“什么我女人，他们才是一伙的，是抢劫犯，跟你也说不清楚，你快给我打110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