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两个小时终于过去了。这两个小时,要比两个月,两年还要漫长,他是那样的无助,无奈,脚站麻了,站不住了,就地坐在地上。谁拉他也不起来,他要等他的孩子,他的若冰,他要第一眼看到她。
孩子,你要挺住,不疼,爸爸等着你。他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如果有各路神仙,那祈求各位神仙保佑我的孩子,保佑她平安。
那门顶的红灯灭了,门开了。
“孩子,孩子。”他低声喊着,想站起来。腿脚早已经麻的的不听使唤。杨忠勇和家运哥用力的把他架起来。
若冰被推出手术室。头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还在昏迷当中。
若冰,若冰,林昊攥住孩子的手,感觉冰凉。抚摸着被石膏包住的大腿,他又忍不住泪水涟涟了。不但他,爷爷奶奶,姥爷姥姥,还有她姑姑,都抽泣起来。
家运哥他们已经办好住院手续。要求住最好的病房。多花点钱无所谓。
林昊蹲在床沿边,攥住孩子的手不放。从听到消息,到现在已经四个多小时,他终于又看到了他的孩子,他要给若冰暖暖手。
“强子,你还没吃饭呢。孩子做完手术没大碍了,我替你一会儿,你凑合着吃点吧。”姐姐过来说。
没事,我不饿。林昊握住若冰的手不放。麻醉消退,孩子也快醒了。他希望孩子睁开眼的一瞬间,看到的是她爸爸,这样她才不会害怕。
“林昊,肇事司机找到了,他来交警队投案自首了。是石湖村的一村民。用农用车拉石子。现正在接受询问,录口供。”杨忠勇打来电话。
肇事司机找到找不到,他不关心这些。现在他最关心的是他的孩子,他的若冰。他期盼她赶快醒来,睁开眼,叫他一声爸爸。
他感觉孩子的手抽搐了一下,头也动了动。
若冰,若冰。他小声的喊着。孩子勉强的睁睁眼,又疲倦的闭上了。
若冰,若冰。大家都围过来,一起小声喊。
孩子的头动了动,努力的睁眼。
“麻药还没消退,孩子累,你们就不要打扰她,再过二十分钟她就会自然醒的。”护士过来说。
你怎么能理解家长的心情呢。林昊还是耐住心情的看看表,两眼盯着孩子那苍白消瘦的脸。现在比刚出手术室都有了血色。
爸爸,他听到微弱的叫声。还不到二十分钟呢。他的思绪被拉回。若冰已经睁开了眼。
“爸爸,疼,头疼。”
若冰,你终于醒了,你可把我吓死了。林昊扑在床前,看着孩子的脸,泪水顺着脸颊流淌着。
“对不起,爸爸。”若冰嗫嗫的说,也流出了眼泪。
“若冰不哭,不疼,一会儿就好的。”林昊赶紧拿纸巾给她擦泪,安慰她。孩子想抬胳膊,还是没抬起来。
“爸爸,我哪里受伤了,我胳膊怎么不动啊,我还能上学吗?”
“没事,孩子,是麻药还没退下,一会而就好的。闭上眼,睡一会而就好的。”林昊安慰她,用手轻轻的给她抚摸脸。大脑没事,意识清晰,大家也就不那么着急了。
当若冰再次醒来时,麻药已经全部消除了。
从断断续续的询问中,林昊知道是孩子饿了,看自己还没下班,就骑自行车去开发区找自己,过马路的时候没有注意来往车辆。结果被车碰了。
“对不起,爸爸,是我不小心,让你们担心了。”若冰难过的说。她从小在省城的外国语学校,就是周末来家也是和家长在一起,很少独自骑车外出,没有多少经验,到了公路上就心慌。
“不,孩子,不怨你,是爸爸不好,没有按时回家,让你久等了。”林昊愧疚的握着孩子的手。他在班上也没多少事可做,只是习惯了,等班车走后,看一会儿电脑,才回家。如果下班他就走,孩子就不会出来了,也就不会发生车祸了。可是没有如果啊,他只有后悔了。
病房门外站了两个人,还带着两个孩子,怯生生的叫了声,林主任。林昊不认识他们。看男的穿一件不知什么厂的工作装,胡子邋遢,满脸的皱纹,女的也是农村打扮。两人都满脸的恐惧。
你们是?
“林主任,是我撞了您的孩子,我对不住你们。”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女人和孩子也惊慌的跪下了。
“是你撞了我的孩子,出了事,还逃跑。”林昊怒不可遏,冲上前就想伸手打他。
“爸爸,不要打人。”躺在病床上的若冰急急的喊。让林昊抬起的胳膊挺在半空中。
“林主任,是我不对,是我们不好,你就打我解解气吧。”男人抓住他的手去扇自己的脸。
唉,林昊抽回胳膊。看到两个孩子也跪在地上。就过去去拉。孩子见爸爸不起来,他们也不起来。
“这是干什么啊,有事说事,快起来。”若冰的爷爷奶奶,还有姥爷姥姥都走出来,劝他们快站起来。
“你们都是好人,是我们对不起你们。我们赔。我们给孩子看病治伤。”女人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放到桌上。这也许是他们家的全部家当吧,林昊看连一元的钱都有。
“我们知道这不够,去年我们才盖了新房。家里缺钱,明日我们卖房子。”男人惭愧而坚决的说。
“这可使不得,我们不要你们的钱。我看你也是个憨厚老实的庄稼人,我们有钱给孩子看病。我们不赖你们,只要你把情况说清楚。”林昊的父亲把钱塞给男人。
“大爷,你们都是好人。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们。”男人不住的道歉,我叫王胜宝,是石湖村的,昨天在南郊的公路上,我开车送货,小妹妹骑车过马路,是我车速快,没有注意小妹妹,碰到了她的自行车。当时我吓傻了,怕赔不起,见路人不多,就起了坏心眼,就想着逃跑。回到家,孩子她妈,还有孩子,都骂我,出了事,不应该逃跑,我们就到交警队投案自首了。是我们不对,我们愿接受处罚,赔你们。”男人又要跪下。被宋涛拉住了。
“出了事,逃跑,你做的不对。可是你们能知错就改。就应该原谅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