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乡长，外面停了辆小轿车。唐县财进来说道。林昊走出门，看赵书记和黄百义已经走下车来。乡里就一辆小轿车，当然就是书记的专车了。就是童明有事外出，也就坐计生办的面包车。
“林乡长的石子厂好红火啊，林乡长发大财了。”黄百义跟在赵书记的后面，看着装车，卸车的热闹场面，酸溜溜的说。
都说厂子是林昊的，时间长了，林昊也不再反驳。
“林乡长，听说你们工人的工资发到二十多了，快与我们煤矿差不多了。你可让我们没法干了。”
“这有什么，多劳多得嘛，只能工人们付出的多，就应该多收入嘛。”林昊心想，我这就给他们长工资，到三十，不但比煤矿上的工人挣的多了。还要超过你们书记，乡长呢。
“就是嘛，就应该多劳多得，体现我们社会主义的公平正义呢。”赵书记紧锁着眉头，围着石子厂转了一圈。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夜猫子进宅，准没有好事。林昊心想。
回到屋里，家运哥已经给他们沏了茶。
“林乡长，你还是管理的好手呢，到处搞的井井有条呢。我们乡就缺少你这样的人才呢。”
“您夸奖，我懂什么呢。主要还是家运哥在管理。”林昊谦虚的答着。
“咱们的煤矿怎么就不行呢。开工两年多了，产量上不去，销售还不行，症结在那里呢？你看人家石子厂，开工一个月，就红红火火的。大车小辆的排队。林乡长，听说你给他们担保，让他们买车跑运输。”
“是啊，他们自己买不起车，我的石子也运不出去，我担保他们买车运石子，这样就是双赢了。”
“还是林乡长思想前卫，活络呢。简直是神仙呢。林乡长，你也到我们煤矿去看看，给我们把把脉，指点指点，也给我们指条挣钱的明路呢。我们是求贤若渴呢。”
林昊来的第一天，就早听杨忠勇说过。煤矿是由是赵书记和黄百义承包的，劝他千万别沾边。
“赵书记，你高看我了，对煤矿我更是一窍不通呢。使不得，使不得。”他坚决的退却。
“林乡长，你就别客气了，中午我们请你。”黄百义拉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有这样求贤的吗，简直是绑架了。林昊也没法，那我就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汽车在山路上拐了几个弯，远远的就看到路边的树叶黑黑的，路上也洒满了煤渣。偶尔有过往的农用车，装满了煤，不时的掉下煤屑。
在这样坑洼不平的山路上，还装的这样满，是很危险的。真是要钱不要命。在石子厂，他就反复叮嘱家运哥，运输车不能超载，不能为了钱出了事故，那就得不偿失了。
“好大的煤堆呢。”林昊下了车，看到黑乎乎的一堆煤山，旁边还有粉碎机在工作。
“这是煤矸石，如果是煤的话，就发财了。”黄百义没好气的说。
“既然是石头，咱们还粉碎呢。”林昊心想，我干脆装疯卖傻得了。
把煤矸石粉碎了。可以掺到煤里卖。出来迎接他们的年轻人解释道。
林昊看那年轻人穿了一件黑西服，卷着袖口，胳膊上还纹着一条青龙，挺吓人的，一副地痞黑老大的模样，这在乡村很少见的，浑身上下沾满了煤屑。
“这是林乡长，咱们乡的大能人呢。这是我那小子，不争气，嘛也不懂，就知道喝酒。”黄百义给他介绍道。
“久仰，久仰，林乡长，您好，您好，”年轻人伸出两只大手。林昊和他握了手，还真闻到他呼出的酒气，还不到中午呢，难道早晨也喝酒吗，自己的手也黑乎乎的了。
“真不好意思。这破地方，就这样到处黑乎乎的，想干净也不可能，我早干烦了。”年轻人看到林昊的手，发着牢骚。
“不干这个，你能干什么，全家喝西北风呢。”
“你给我投资，我也干石子厂，既请便干净，也没有危险，你看人家林乡长干的多红火，以前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
嘿嘿，这就叫头脑，这就是商机，我不干，你也想不起来。我提起来了，你也想起来了，我耕起来了，你也耪起来了。总是落后于人家一步，踩人家脚后跟，当然就发不了财。林昊早考虑到别人看他开石子厂发财，必然会跟风，才跟唐贤旺签合同，给他村委10%的股份，条件是不能在唐家湾再有第二家。那么再有想干的，最少也要到李家洼了，那就占了绝对的地理优势，多了五六里的山路，谁会舍近求远呢。如果到山这边的赵家湾，那离公路更远，得不偿失。
“说的轻巧，投资，哪里来的资金呢。要二三十万呢。我们倒乐见有多家石子厂呢，那我们史屿乡就富裕了。”赵书记不屑的说道。
黄百义爷俩不说话了。到了办公室。屋里的中年人跟赵书记长的很像，那就是他侄子，煤矿的承包人赵伟臣了。
“今天我给你们请了先生，你们把情况跟林乡长谈谈。让人家给我们出个主意。也让煤矿的生意火了，这对史屿乡，对我们个人都有好处，林乡长，你可不要保守呢。”
“我嘛也不懂，您就不要难为我了。我是来跟大家学习的。我们共同探讨吧。”
两人拿出图纸，把煤矿开挖到现在的情况说起来。对业务赵矿长倒是很熟悉的。
乡政府前期投了二三十万的资金，开了井，修了坑道。终于出了煤。可是产量一直不行。
就一个井口？林昊不解。
“是啊，当初请的工程师设计的就是两个井口，能通气的。那就要投更多的钱，乡里拿不出那么多，就只挖了一个井口，贱钱买瘸驴。”
“那怎么通气呢，没有空气，井下的工人怎么生存呢，没有足够的井下时间，怎么能保证产量呢？”林昊不解。
“谁说不是呢？就是工人随车下井，挖满了一车，就赶紧随车上来，然后再换一拨人下去，不然就会憋死在里面。”赵伟臣说道。
“看到了吧，林乡长就是内行，几句话就找到了症结所在。走，咱们到井口看看，林乡长一定有办法的。”赵书记说道。
什么内行，症结所在。就一个井口，空气没法流通。傻子也知道呢。
在井口，正好有一车上来，三个工人赤着身子，只穿了一条裤衩。浑身的汗水和煤屑。躺在井口大口的喘着气，牙齿也不是白的了，嘴里也有煤屑。
这是人干的活嘛，就是在解放前二三十年代也没有这样恶劣的状态呢。这真是拿着命换钱呢。
这一车有一吨多呢，一天能挖二三十吨。就是煤矸石太多。
林昊过去，抓起一把煤，仔细看了看，煤的质量还不错。含碳量挺高的，不过再让他们掺上粉碎的煤矸石，质量就差了。买家也不是傻子，不知是谁给他们出的这样的馊主意。
“我们到井下看看吧。看看就上来，没有危险的。”赵书记的侄子提议倒。
“对，对，你们陪林乡长到井下看看，让林乡长也看到实际情况。”
操，你不下啊，只让我下。可是赵书记提出来了，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三人换了矿服，带上头灯。坐了坑道车。井道不深，一会儿就到了。煤坑已经挖了挺大，用枕木顶着，煤层挺厚，资源还是挺丰富的。可是他们这样的挖法不对呢。
不长时间就觉得气闷了。不知工人们是怎么坚持的一个多小时，走，上去。黄百义的儿子晃动绳子。一会儿就把他们拉上去了。
“煤层挺浅，也挺厚的，储量丰富，你们会发大财的。可是这样的挖法不成呢。”林昊忍不住说道。
“你看咱们怎么样才成呢。”赵国兴急切的问道。
“得按人家工程师规划的。要两个井口，安置通风设备鼓通气才成啊。”
“可是那要再投多少钱呢。”黄百义的儿子嘟囔着。
“就是啊，我们缺的就是资金，眼看着遍地的黄金，就是捡不起来。林乡长，你看你能不能拿点钱过来，我们共同开发，共同发财。我们都听你的。你负责管理。”
说的好听，你们能听我的。再说投资煤矿，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你们事想钱想疯了吧，白日做梦呢。
“真对不起，赵书记，让你失望了。我可没有什么资金。再说对煤矿。我是一窍不通，更别说管理了。”
“你就别糊弄我们了。大家都知道，石子厂就是你的资金。再说银行你可以贷款呢。”黄百义说道。
你说这话太没有水平了。林昊心想。
“你们也可以去银行贷款，进行扩产改造啊。”
“他们不贷给我们呢，担心我们还不起，狗眼看人低。”他儿子愤愤的说道。
是担心你们都吃喝了。叫我，我也不给你们。
“林乡长，你还是再认真考虑考虑，情况就这样，前景还是很好的。”
“对不起，赵书记，我真的无能为力。你们还是另寻高就吧。”
“那我们贷款，你给我们做个担保，总可以吧。我们总不能赖了你吧。”黄百义说道。
“对不起，农民们买车，我给他们担保的就不少了。银行不会再让我但保了。当然我也是出于私心，他们买车，就能给我拉石子。”
“林乡长，你什么意思，给那些穷的叮当响的泥腿子买车，你愿意担保，给我们了，就不愿意了，难道我们还不如那些农民有信誉吗？”黄百义的儿子愤怒了。
嘿嘿，你们还真不如他们讲信誉。林昊心想。但是嘴上还不能这样讲。
“我不是说了嘛，给他们担保，我也是出于私心，他们买了车，就能运输我的石子，我主要还是为了销售我的石子。”林昊心里恼怒，不过还是努力压着。和这样低素质的人生气，没有必要。好鞋还不睬臭狗屎呢。
“那我们给你10%的回扣。”
“给你们担保了，给我10%，那么那100%，早晚还是我还上。这样的生意，你说谁去会做。”既然他们这样没素质，林昊也不用委婉了。
“好了，别穷嚷嚷了。林乡长既然铁了心不与我们合作，我们就不要强求了。”赵书记不耐烦的斩住了他们的争吵。
这样的水平素质，叫我也不愿和你们合作。不过离了黄百义，自己在史屿乡还真玩不转。这林昊也确实是个人才。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同样是人，差别怎么这样大呢
“林乡长，你的石子厂也进入正规了。你也应该收收心了。别耽误了正经工作。咱们乡的计生工作一直排在全县的末尾。又快到了年终评比的时候了。我希望你能尽点心，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打个翻身仗。不要辜负党委和政府对你的期望呢。”赵书记严肃的说。
操，不跟你合作，就得罪你，就拿工作压我，想给我小鞋穿呢。我才不怕呢。不过自己来到这史屿乡快半年了，除了谢家豪每月给自己二百元的奖金，自己还真没过问过计生办的工作呢。
赵书记，你批评的对，明天我就开会，部署安排迎接年终评比的事情。争取打个翻身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