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的时候，王德成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赶紧掏出，是李颖的一条短信，今天是我生日，德隆订桌，我们两个。还带着一个暧昧的笑脸。
是不是真的生日无所谓，想男人是真的，今晚是在劫难逃了。有自己的老公不用，非要别人的男人来补空缺，不知他们两口子过的什么日子。他了解到李颖的老公开公司，经常在外面跑，在家的时候不多，还不曾认识。
自从与李颖有了那层关系。现在他还没有完全应这种做梦也想不到的生活。李颖，这个本来不该在他的生活里出现的女人，偏偏成了一枚空投的炸弹或胡同口里飞出的前朝板儿砖，轰开了他僵硬的壁垒。在此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保守呆板的好男人，从没有想到自己会出轨，会背叛他纯真的爱情。他承认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身体本性被突然轰击了一下，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壁垒如此薄弱，他只能无助地埋怨自己：毕竟是个男人啊。和李颖的关系在瞬间瓜熟蒂落，是李颖自己熟烂了，主动落到他怀里的。她一再表示她不会破坏他的家庭，她也不是那种不顾及自己声誉的女人，她比他更明白，她更需要在事业上有发展的。他知道她怕什么，也知道她需要什么，不需要担心形势失控。使他一时又有些侥幸苟且的快感。他相信：这个孤独的女人熬得真够受了，她只是要找个男人。她承认她只是寂寞，她需要温暖抚慰，而且也觉得王德成可以依靠和信赖，她伏在他胸前安慰道：因为我比你更在乎自己的形象，我只要你帮我，疼疼我就行了。我们是两个可以给对方安全感的人，家庭、前途和声誉，我们一样也不会受损失。”王德成忐忑不安地相信着她的话。但他还是觉得这样不好，他想结束，又不能够，在真实的风花雪月里消受着自己的“矛盾和激情”。和她在一起，王德成感觉自己就是被动的工具，完全没有和老婆在一起时候的欢畅和爱意，“也没什么，经历了，过去了，也就想开了，说不定对自己的仕途还有帮助呢，毕竟李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王德成像自言自语般的安慰自己。
在公共场合，李颖总是一脸的冷气，周吴郑王的样子，好像他们之间从来而且也不会发生什么故事，那种公事公办的样子叫王德成很踏实，甚至开始佩服和感激这个女人。没法把眼前高傲冷峻，很难接近的女人和在那样暴力革命般的疯狂统一在一起。而且那种偷情带来的刺激也是他不曾想象，不曾期待的。他一面忧惧着，一面又莫名地留恋她。
下了班，给老婆打了电话，说谎又要加班，晚回去。学着年轻人的样子，买了一束玫瑰花，早早的去了德隆。都是老熟客了。点了李颖喜欢的几个菜。没多长时间，李颖就飘然而至。还是穿了上班的衣服，看来也是下班直接过来的。
德成，你看这是什么？李颖兴高采烈的甩给他当天的东阳日报。在头版上有以廖怡的名义发表的文章，《打造北苑开发区，东阳发展新引擎》。那是他给徐滔写的那篇文章，只不过做了简单的修改，换了题目。站在市委，市政府的角度，更有了气势。
其实他已经看过了。他已经形成一个习惯，那就是上班之后，首先浏览一遍柳泉日报和东阳日报。人民日报不用看，那是上面的事，离着他太远。
太好了。他还是装作激动的样子，认真读了一遍。能够得到领导的赏识，那是做下属最大的荣幸。那就是说明自己的前途光明呢。李颖在饭桌上给他描绘了一番他的美好前景。一顿饭吃的融洽，温情。两人知道时间紧，任务重。吃了饭，就去了李颖的家。
如果我们能天天如此该多好啊。云雨过后，李颖意犹未尽，搂着汗津津的王德成不放。没有耕没有被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天天如此，你到好了，我受的了吗。
李颖看他他心不在焉，落落寡欢的样子，有些扫兴地笑道：“瞧你吓的，我不会纠缠你，我们都是要前途的人。”
王德成小心地说出了他的担忧：“我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事儿，没有不透风的墙啊，真被人发现了，我怕对你不好。十点了，我得回去了。”
李颖冷笑道：“你是真心顾虑我么？”王德成仰望着天花板，默默无言。他只想早些结束，快些回去，免得老婆起疑，他是真的怕，不是怕老婆，而是怕这种事本身。
李颖一下翻到他身上去，啃一口道：“放心吧，不会有人想到我们……”王德成忽然觉得自己和李颖都有些可耻，欺世盗名不过如此。
王德成在自家楼下收到了老婆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如果太晚，就在单位住下好了。大冬天的夜晚出门会冷的，她担心他感冒。王德成觉得惭愧。刚才和李颖分手时，她表现出了少有的依恋，她说这个日子很特殊，她真希望他能陪她。她的表情和声调使他产生了一些怜悯。
在楼下，王德成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衣服上搜索着，直到确信没有一点痕迹，心里才安稳了些。
开门进了客厅，卧室的灯还亮着，他又开始惭愧，轻轻地换了拖鞋，进去。
“从调到管理处，经常的要加班。还不如在档案局呢，起码能按时下班。你就是实在，干公家活，还有完呢，今天干不完明天再干吗。要注意休息。”老婆关心道。
“不是当官了，办公室主任，就是单位的管家婆，吃喝拉撒睡都要负责的。汇报材料，领导说要就是一声，你做不好就是工作失职。”王德成脱着外套说，他要掩饰，也有些骄傲。不过他不敢看老婆的眼睛。在档案局，是小职员，什么好事也轮不到他，就是过节发的那箱苹果也是最烂的，那盒带鱼也是最小的，别说老婆埋怨他没本事，就是自己都觉得活的窝囊。
老婆已经从床上爬起来，说：“我给你泡杯茶，加了红糖喝，喝了暖和。”
“你别起了，我喝点白开就可以了。”王德成还真觉得有些口干。在李颖家里，两人忙着酣战，出了几身汗，那有空休息，喝水。
“你的身上上怎么还有香水味？”老婆从他身边走过，突然问道。弯下的腰不由得直了起来，凑近了拉起王德成的衣服嗅了嗅。王德成心里大惊。不过还是要故作镇定，勉强的笑笑，
“是吗，你神经过敏呢。”他也装模作样的抬起胳膊，闻闻自己的衣袖。还真的有香水味，是李颖常用的那种香水。一定是自己把衣服挂在她家的衣服架上造成的。
“在办公室里，大家热了就把衣服堆在桌上，几个女孩都喜欢喷香水的。明天得安排人买衣服架了。”王德成小心的编制着谎言。
“不是你自己加班呢？在单位，你当领导了，可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可不要被小姑娘诱惑了，到时候纠缠不清了。”
“我这主任，连副科级都挂不上。谁瞧的上你的。”王德成暗暗地叫苦不迭。吓出了一身冷汗。敷衍几句，赶紧去了卫生间，一通狂洗，生怕李颖还在他身上留了什么记号，好在人类的嗅觉已经退化了，如果还像狗那样敏锐，怎么洗都难逃脱的。和李颖还是适可而止吧，这种事总会露馅的——王德成又一次郑重地提醒自己。他真的拿不清这种事一旦败露，老婆会有什么反应，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招架，他不想破坏这个家，有这样一个老婆他已经知足，而且这件事将对他的仕途产生影响也是必然的，他不能再糊涂下去。可是怎么摆脱李颖的纠缠呢，他也是茫然。
做贼似的回了卧室，“早点儿睡吧。”看他进来，老婆轻笑道，笑的有些暧昧，王德成看得出，这是要有“节目”的暗示，一时有些心虚，身子已经被李颖掏得空掉，可在老婆面前，他不能装傻，他觉得自己很卑鄙，一万个对不起这样的好老婆。
他不知那些在家里家外游刃有余的男人是怎么做的，他也不想去考究了，那些与他无关了。现在，他只能希望自己的激情能被自己悔罪的心理再次调动起来，他希望老婆快活，他心里的阴影可以被她快活的阳光照耀掉。
可他失败了。很失败。他的身体好像落在别处了，那家伙死蛇般的，不听从脑子的调遣和煽动了。
“你怎么了？太累了吧。”
“可能吧，是有些累。”
老婆心疼地说：“不要太玩命，我知道你好强，可是身体垮了，前程还有什么意义？而且我会心疼死的。”
抚摩着自己女人的长发，他一下又想到了李颖，半小时前，他感觉怪怪的，有些荒唐和可耻，他不知道他受的教育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在他身上发生，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结束，必须结束了。他甚至在一瞬间希望李颖在今夜就死掉，那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秘密，他就可以像什么也不曾发生一样重新开始生活。他实在无法预见这件事发展下去会有什么结局，他不相信李颖的许诺，他知道女人的心不是他这种人可以琢磨清楚的。他们可以做好同事，在工作中她需要自己的辅佐，自己也需要她的关照和提携，自己要想进步，离不开他，他们可以互相帮助互相促进，这是他为他们的关系设计的理想结局。在这一点小算盘上，他不想把自己想得太卑鄙，他认为自己从没计划过要利用李颖什么，至少在她自己送上门来之前他从未动过这种心思。
至于感情，他当然否定自己对李颖有什么感情，这一点就像他没有子宫一样确定。他很清楚，他对李颖的价值仅是一件临时替代品而已，他只是暂时填充着她感情上尤其是身体上的空虚。
经过简单的权衡，他感觉在这场交易中他还是没有吃亏，她也给他带来了别样的风情，让他在独处时会为自己的人生里有了一段故事而偷偷得意。更重要的是，她会影响自己的仕途，自己的前程还要寄希望与她，所以他应该感激她才对。虽然要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都是做仕途工作的人，该有这种基本的理智和觉悟。
老婆好像已经睡着，他反手熄了台灯，房间里一下黑暗下来，只有月和街灯混映在窗帘上的光影朦胧着，王德成从心底轻叹一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崔哥，这是填平给孙庆虎三万元回扣的实际货款，你看合适的话，我就给李姐汇报了。”曹双拿着账本给崔牛看。
现在两人已经打成默契。每个星期都是曹双整理好账目，让崔牛看过，统一好意见后，才往账本上记。这样两人就时刻能把握着主动权。当然曹双暗地里，在资金转账的过程中做些小猫腻，崔牛是无法察觉的。不过曹双不贪心，每个月弄个万儿八千的就很知足了。做财务的，最大的忌讳就是贪。人只能糊弄账，账是不会糊弄人的。无论多么精明的财务人，都无法把假的弄成真的，破绽总是有的。只不过不被发觉就是精明的。
“不要这样，我忘记告诉你了。上次老板问我，我告诉他还有二十万的欠款没有要上来，结果没几天孙庆虎就出事了。到现在为止，老板还以为我没要上来呢。”
曹双立即明白崔牛的心思，是忘记告诉，还是不想告诉。但是他是没法隐瞒自己的。可是要自己和他合伙欺骗李颖，是太冒险，也是二十万呢。可是这诱惑也是太大了，如果他能多分给自己一些，自己还是愿意和他合伙的。自己太需要钱了。她迟迟不说话，看崔牛的态度。
“曹双，你看怎么处理才好呢。”崔牛憋不住了。小心的问道。
“你是老板，你的公司你说了算，主意还是你拿，我只是个打工的。”曹双虽然这样说，其实已经摆明了态度。
“那先转到我们的账户上吧。转十七万吧，还给了孙庆虎三万的回扣呢。实际到我们手的，只有这十七万。”崔牛强调道。
“然后怎么办呢？这可是公司半个月的利润呢。一下子去掉这么多，怎么跟李姐交代呢？”曹双追问道。她在心里盘算崔牛会分给她多少。
“这好办，我去跟他们解释好了。你提三万做家用，其余的给我转到我的账户上。”崔牛大度的说道。
“这合适吗？”曹双委婉的问道，表达出自己的反对。心想，倒卖不合格的钢材你都给我20%的分成。这私吞的欠款，才给我三万，你也太黑了吧。
“那你要五万。曹双，今后跟着哥，哥不会亏待你的。”崔牛心里咬咬牙，给她加了筹码，大度的说道。
曹双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他的分配方案。
“曹双，咱们出去玩玩吧。忙活一年，也该放松放松了。”崔牛笑着靠近她。
“到了年底，都挺忙的，再说大冬天的，走到哪里都冷，等明年开春吧。”曹双推脱道。
今年是她这一辈子中最幸福，最满足，最有成就感的一年了。不但有了稳定的工作稳定，而且还兼职崔牛的通力公司，弄了不少外快。照这样发展下去，明年就是还清房贷，买上私家车呢。
到了年底，她让韩涛把两头老人都叫到家里，一起到德隆饭店好好热闹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