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夜空中,一朵巨大的烟花骤然炸开,绚烂夺目,一瞬间亮如白昼!
白冰瑶借着这瞬间的光亮,拼命向巷口奔去。
她从未跑得如此快过!
胸口火烧火燎,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却不敢有丝毫停歇。
巷口!
她看见了!就在前方!
巷口站着一个女子,身形窈窕,正仰头望天。
“救……救命!”
白冰瑶嘶哑着嗓子,几乎是哭喊出来,朝着那女子伸出手,踉跄着扑过去。
脚下却猛地一绊!
“咚!”
她整个人摔在冰冷的石子路上,脸颊擦过粗糙的地面,火辣辣的疼。
完了!
狐狸面具应声脱落,骨碌碌滚到一旁,露出她惊惶失措的脸。
“抓到你了!”
一道冰冷的女声,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与得手后的轻快,从头顶传来。
白冰瑶浑身血液刹那凝固,心脏骤停。
她绝望地、惊恐万分地,僵硬地回过头。
青竹一刀刺下,却只听嘶拉一声。
白冰瑶猛地往旁边一缩,躲了过去——
砰!
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更大更亮的烟花在空中盛放,华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
那光芒照亮了白冰瑶的脸。
青竹死死盯着那张脸,瞳孔微微一缩。
这张脸……
青竹对那张脸,再熟悉不过。
那张脸让她在揽月宫受尽折辱。
被祁照月那个毒妇翻来覆去地打,日夜折磨。
祁照月所有的怨气,所有的不满,都因为那张相似的脸,发泄在她身上。
说她狐媚,说她下贱,说她也配和自己抢男人!
身上那些青紫交错的伤痕,新伤叠旧伤,没有一块好皮!
凭什么?!
就因为自己长了与那人相似的脸么?
可眼前这张,却分明不是!
青竹呼吸一滞,瞳孔收缩。
她怎么可能搞错人?
这浅杏衣裳,这玉簪,还有那跌落在旁的狐狸美人面……
白冰瑶抖着身子,声音带着哭腔,几近崩溃。
“谁?”
“谁在那儿?”
巷口一直背对着她们、仰头看烟花的女子,在此时,缓缓转过身来。
青竹下意识抬头望去,女人戴了个面具。
趁着她失神的一瞬间,白冰瑶爬了起来,朝那女子冲了过去:“救我……”
“白小姐?”凌曦借着旁边铺子漏出来的光,看清来人。
发髻散乱,钗环不整。
身上那件原本精致的衣裳,此刻沾满了灰土与不明的污渍。
袖口处更是破了一大块,露出底下雪白的肌肤,上面还蹭着血痕。
一张俏脸,此刻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唯有那双眼睛,因着极度的惊恐,瞪得极大。
这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高傲矜持的白家嫡女?
简直像是刚从泥地里滚出来一般。
还没来得及问,便被白冰瑶拉了胳膊,狠狠往前一推。
“啊!”凌曦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头上的面具滑落——
砰!
又一簇烟花在头顶轰然炸开,光芒倾,照亮了她的容颜。
找到了!
青竹双眸亮了起来,将手中的匕首高高扬起。
只要杀了眼前这个女人,自己就能活!
只要杀了她,奶奶与弟弟就都能平安无事!
杀了她!
杀了她!
青竹此刻满心满眼,只剩下这三个字。
像一道催命的符咒,在燃烧。
待凌曦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
那淬毒的眼神,那闪着寒芒的匕首,在她眼前急速放大!
她甚至能感受到刀锋上冰冷的杀意!
电光火,一道迅疾的红影闪过!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方才还状若疯癫的青竹,像个破布娃娃般整个人横飞出去!
她重重撞在一旁的墙壁上,又无力地滑落下来,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一口鲜血喷出……
“敢对她动手,当我死了?”
谢昭昭一身红衣猎猎,稳稳立在凌曦身前,面若冰霜,眸中杀机毕露。
天知道她吓成什么样!
方才谢峥说饿了,一行人本想找个地方下馆子,突然跑来个小孩,不注意将糖葫芦粘她裙上了。
无奈谢昭昭便只能拉着凌曦一起去成衣铺买一件,将就穿。
凌曦说成人铺里人多,在外头看烟花等她。
她换个衣服付了银子便寻了出来。
谁知刚拐过街角,便见那骇人一幕!
白冰瑶将凌曦反推出去。
那明晃晃的匕首,几乎就要刺进凌曦的胸口!
谢昭昭吓得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还好!
还好她反应快!
她盯着地上呻吟的青竹,怒火中烧,后怕不已。
谢昭昭一把拉住凌曦,急切上下打量。
“你没事吧?”
“有没有伤着哪里?”
声音都带着颤。
凌曦脸色煞白,轻轻摇了摇头,显然还惊魂未定。
方才那一瞬,她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谢昭昭看她这模样,心疼愤怒交织,目光骤然一转,如利剑般射向地上的青竹。
那女人,都伤成那副鬼样子了,居然还不死心!
竟还颤颤巍巍伸出手,想去够那柄掉落在不远处的匕首!
“找死!”谢昭昭双眸倏地眯起,疾冲上前!
就在青竹指尖即将触碰到匕首的刹那——
脚尖一挑,匕首凌空翻转抄入掌心。
未等青竹反应,一脚便踩上她的后背。
“说!谁派你来的?!”
谢昭昭语气狠厉,不带一丝温度。
敢动她罩着的人,找死!
“咳——”
青竹本就受了重创,被她这么一踩,又是一缕鲜血从口中流出。
街角,几个提着灯笼巡查的衙卫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过来。
“谁?谁在这里闹事?!”为首的衙卫厉声喝问。
待走近,看清巷口情形,尤其看清那抹艳丽的红衣身影,衙卫头儿顿时腿一软。
他连忙躬身行礼,声音都打着颤:“郡……郡主……您这是……”
目光扫过地上奄奄一息、嘴角淌血的青竹,衙卫头儿头皮一阵发麻。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郡主,若是此人犯了事,还是……还是移交京兆府审理才是。”
谢昭昭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不耐烦挥挥手。
“莫挡着光。”
几个衙卫瞬间噤若寒蝉,连忙退到一旁,大气不敢出。
谢昭昭脚下微微用力,踩得青竹闷哼一声。
“本郡主再问一遍,谁派你来的?”
青竹费力抬起头,脸上血污交错,嘴角却忽然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笑意却阴森渗人,看得人心底发寒。
谢昭昭反手握着那柄匕首,蹲下身,冰冷锋利的刃尖,一点点贴上青竹汗湿的脸颊。
“说!”
匕首又压下几分,锋刃几乎要割破青竹的肌肤。
凌曦看着地上不住呛咳,下颌一片血红的青竹,眉头紧紧蹙起。
那女人看她的眼神,淬了毒一般,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她们之间,像是隔着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可她搜遍记忆,也断定从未见过此人。
“这位姑娘,我们……认识吗?”凌曦终于忍不住开口。
“认不认识……重……重要吗?”青竹剧烈喘息着。
每一个字都仿佛从肺腑中撕扯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这张脸……就因为……这张脸……”
“什么?什么脸?”谢昭昭一时没有听清。
青竹突然笑了起来,满嘴鲜血活生生地像个厉鬼。
她猛地头一低,整个身子骤然僵直。
“不好!”谢昭昭瞳孔骤缩,反应极快地伸手去卸她的下巴,可还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