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酒鸢做了多久，祁衍便这样看了她多久。
男人的视线有如实质，带着压迫感，难免让被看的人有些心神不宁。
但好在，她没有再不小心扎到手指，定力好像也被磨炼了出来。
顶着那样的目光……还能继续得下去，陆酒鸢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
见她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祁衍开口道：“过来。”
像是耐着性子说的，应该是等了这么久，有些不耐烦了。
陆酒鸢加快手中速度，收拾完后走到床边，将外衣脱下。
祁衍伸手一揽，将人带到了床的里侧。
烛光下，陆酒鸢白皙的小脸已然很淡定，好像已经习惯了。还默默闭上了眼，准备睡觉。
“王爷……夜已深，早些安寝吧。”
祁衍打量着她，突然轻笑出声：“本王看你胆子确实是越发大了。”
也不知是褒还是贬。
陆酒鸢睁开眼，便与他对视上了，原来男人正悬在她上方，神色不明地注视着她。
那双宛若寒星的眸微微眯着，好像在打量属于自己的猎物。
陆酒鸢涌上了一点困意：“……什么？”
她确实是困了，精神高度集中那么久，这几日为了赶工休息的时间也不如之前多。
眼皮开始打架，却还要强撑着和男人对话，意识开始准备休眠，连带着她的语气也有些模糊和绵软。
“……呵。”祁衍刚躺回枕头上，便感觉到身边的人朝他怀中蹭了蹭，然后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
像是睡着了，呼吸也绵长起来。
倒是自觉得很。
兴许是这些日子当暖床工具当惯了，睡着前都还记得要保持什么样的姿势入睡。
近来天也越发的冷了，陆酒鸢靠在他怀里，也有一点原因是两个人暖和。
所以……她这是也把他当成了取暖的工具了。
意识到这点，祁衍眸中深意更甚。
果然，不是个寻常的女人。
第二日，小王爷祁骁在院外等着他的父王起床，一边一脸严肃地问自己的侍从：
“这些日子他们都同床共枕？冬青你说，父王是不是打算跟那个女人一起……给我生个弟弟妹妹了？”
冬青：“这个可不好说，谁知道呢，小的也不敢揣测王爷呀！不过小王爷，您希望有弟弟妹妹吗？”
“唔……要是真有的话，倒也不排斥！”祁骁摸着下巴说，“真的会有弟弟妹妹给我玩吗？”
冬青无语：……小王爷诶，就算真有弟弟妹妹也不是拿来给你玩的啊！
***
太后寿辰这天，很快便到了。
陆酒鸢也总算在前一天赶制好了给太后所做的寿礼，和祁衍一同进宫。
祁骁并未跟着一起去，主要原因是他只是朔王收养的孩子，并没有皇族血脉。
而太后向来在意这些，所以祁骁便注定去不了。
但他自己豁达得很，也一点不在意不能去太后寿宴这件事，“冬青，咱们去马厩看看我那匹小马驹！”
“是！”
看着少年跑走的身影，陆酒鸢有些感慨。
这孩子能真不在意这些事，还是挺好的。
说来也是奇怪，长在朔王身边的孩子，竟然拥有这样好的心性，开朗又活泼。
陆酒鸢还是第一次和祁衍一同坐马车。初九准备的这辆马车很宽敞，里头也是一应俱全，脚下踩的，都是软软的毯子。
而这次祁衍的穿着，也是她见过最华贵的一次。
男人乌发挽得整整齐齐，用金色玉冠固定，一袭上好的深紫色锦袍，绣着卷云暗纹。身后披着件厚薄适中的狐裘披风，面料和做工也都是极好的。
此时的祁衍看起来又比平时多了贵气，以及上位者的气势，没错……他终究是一位王爷，还是大彦有名的朔王。
尽管在外的名声不太好，但越是这样，便越拥有令人生畏的能力。
她的偷偷打量，没有瞒过男人的眼睛。祁衍看向她，神色淡漠。
“王妃可看够了？”
陆酒鸢连忙收回视线。
“臣妾只是想问问王爷，有没有什么需要。”
初九在马车外笑道：“王妃还真是关心王爷呢，还请王妃在里头帮忙照顾好王爷，莫要让王爷磕着碰着了。”
祁衍掀起眼皮看了眼车帘，眼神里写了两个字：多余。
磕着碰着？真当他是什么易碎的花瓶。初九说的这两句话，着实是有些多余了。
然而陆酒鸢听了却当了真，她想起自己这位夫君那脆弱的身子，这一趟入宫也算是折腾了，她是该好好照顾着对方才行。
否则祁衍回去有点什么小毛病的，她都脱不了关系。
“王爷，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她贴心为对方沏好茶水，递到男人面前。
祁衍看她一眼，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将茶杯接了过去，浅饮了一口。
陆酒鸢松了口气，放松了些。
“那便是你准备好给太后的寿礼？”祁衍瞥了眼她放在一边的木箱。
“是。”陆酒鸢把手放在木箱上，抚摸了下，“有些时日没做了，技法或许有些生疏，不知能不能让太后满意。”
“所以，你便是拿本王的面子来做试验？”男人凉凉道，“若丢了本王的脸，你知道会如何。”
陆酒鸢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王爷怎知臣妾会丢您的脸？臣妾说了，只是略有些生疏，但最基础的东西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忘不了。”
看着她露出爪子的模样，祁衍冷呵一声。
“王妃似乎很不喜欢被人质疑？”
“若是其他的就算了。”陆酒鸢垂下眼说，“但这是娘教给我的东西……我确实无法忍受旁人的质疑。”
“那本王，便等着看了。”祁衍淡漠道，双手拢在宽袖中，转过脸看向车窗外。
外头夜色深沉，一轮明亮的下弦月挂在人们头顶，洒下带着冷意的月光。
陆酒鸢脑子里想了很多，想了待会儿入宫要见到的人，要做的事，以及……是不是会碰到祁镜和陆庭悦？
很明显，大概率是会的，这种场合，他们自然也不会缺席。
心里有些乱，她感觉有些口渴，随手便拿起一只茶杯，喝了两口。
等反应过来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此时手中拿的茶杯……好像是祁衍方才喝过的。
两只一模一样的茶杯摆在一起，她不小心就拿错了……
一抬眼，就见眼前俊美无俦的男人，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你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