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将你们叫到这里，不仅仅只是为了荣妃的事情。也不单单是为了你们婚礼的事情。有些话，其实朕一直都想和你们好好聊聊，只是近来宫里事情繁多，始终没能找得到机会。”
郑重其事的模样，让慕承稷和潘念安也瞬间收起了玩闹的情绪，神情凝重地看着成贺帝。
“今日，我是想同你们讲一讲云妃的事情。”
当云妃两个字从成贺帝口中说出的时候，潘念安明显感觉到了慕承稷身形的趔趄。
她知道哪怕如今他和成贺帝相处再怎么亲如父子，可当年慕承稷生母云妃之死始终都是横亘在成贺帝和慕承稷之间的一道鸿沟。
如今，成贺帝再提云妃——
潘念安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慕承稷，见他虽然脸色微白，但神情还算镇定，这才勉强安下心来。
不过，当成贺帝将当年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如数讲完之后，潘念安心中的不安和忐忑再次充斥心房。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云妃之死，竟还隐藏着那么多的陈年旧事。所有人都以为云妃之所以最终会流落民间，寂寥而死是因为当年还是太子的成贺帝太过懦弱，在面对行刺时没有足够的胆量和魄力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却不曾想——
当年先皇重病，朝堂不稳。外有权臣专权，内有后宫风云不断。偏偏祭祀一事不可耽误。是以先皇才派了彼时还是太子的成贺帝慕贺骋前去皇陵祭祀。
可那个时候，云妃怀胎已有数月，再过不多久就能将足月生产。原本，她是该被留在宫中，修养待产的。然而，就在慕贺骋临行前几日，监天钦却恰好一纸奏章递到了先皇手中。说云妃所怀的这一胎皇孙，乃是天上星宿托生。皇城血光之灾太重，若在皇城出生不利于皇孙存活。
先帝为保皇室血脉，便在慕贺骋临走前，又将云妃塞进了祭祀随行的队伍中。
而后，便是所有人都知道銮驾遇刺，云妃流落民间。
“稷儿，我知道斯人已去，无论我说什么其实都已经无所对质。我也相信，你母妃离去之前，只怕也以为是朕抛弃了你们母子。只怕，她也是怨着我的吧。”成贺帝微微顿了顿，苦笑着继续道：“但其实当初我是从未想过要放弃她。将她安置在原地彼时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我没有想到，在那一波刺客之后，竟然还会有一波人等待着她。”
那些掩埋心底深处的痛楚被一层层深深挖开，再想起那段与所爱之人分隔，与自己孩子分开的日子，成贺帝原本垂在两侧的双手渐渐紧握成了拳头，便是连指甲深深嵌进去都未曾察觉到。
“当时，你母亲身子重， 逃亡路途的颠簸对她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朕特意找了当地的农户将她收留。预备待到事情结束就去接她。然而，等到我完全脱险回去找她，她早已没了踪影。而那一户农户，也早就被人灭了口。”
数十年过去了，这是成贺帝第一次如此完完整整心平气和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阐述。而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慕承稷，也头一回听到了如此完整的叙述。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