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队,出去?”,看见唐杰从地下室里出来,窝在墙角像个蘑菇一样的斯宾塞一下子跳了起来,他的眼睛带着一种孩子般的让唐杰无法拒绝的幽怨和渴望。
警员外出办案的话,出于各种角度考虑,以两个人搭档的方式比较妥当,比如卢纳和勒尔,两个人明显就十分默契,只是自己要选择斯宾塞吗............
“好吧,败给你了。”,唐杰叹了口气,“只是查案,带上警棍,我们走。”
“收到!”,斯宾塞振奋地从桌上拿起“高桶盔”戴好,跟着穿着衬衫长裤以及皮大衣的唐杰走了出去。
因为车马费不足,再加上薪资微薄,他们只能采取步行。
唐杰从大衣口袋里翻找出几张大小不一的发皱纸张,上面记载的是当时的警员们接手巴德利惨案后所得到的信息,其中包括对现场的描述、人们的说法、以及当时在巴德利家的其两名朋友的供词,还有些随笔涂鸦不知道是哪位警员的什么灵感。
如果不是细心的亚妮丝将这些整理了出来,它们很有可能象征着巴德利一案被埋在废纸堆里不见天日。
“巴德利·伊萨科夫,一位潦倒的生意人,他在萨瑟克区开了一家制药厂,生产医用吗啡,但由于伦敦的大部分医院使用的都是德国生产的药物,只有少数小医院向其下了订单,所以收入并不可观。”
“其妻子罗丝·巴塔洛夫是一名有名的歌剧演员,拿过不少奖项,曾一度被评价为伦敦最有潜力的演员之一,由于巴德利是伦敦某剧院的重要资助者,因此两人得以在酒会上相识,并且一见钟情。”
“这是哪个警员写的?一点都不客观。”,唐杰偏了偏头看向斯宾塞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斯宾塞。”
斯宾塞思索了片刻,“我没有这种体验,副队,你有过吗?”
好家伙,把话给聊死了。
唐杰哼了一声,继续看着手中的笔记。
“据巴德利的朋友所述,结婚后巴德利的生意开始走下坡路,两人会因各种事情发生口角,直到双胞胎男孩皮尔特和亚伦的出生,两个人的关系才有所缓和,尽管两个人开始分房而睡,总体而言还算是恩爱。”
“这就很离谱了,副队,这也能够叫做恩爱?”,斯宾塞瞪大眼睛说道,“我知道是哪个家伙写的了,这么大条一定是马尔科。”
“我也猜到了,要不是我认识马尔科这个打牌把脑子给打坏了的家伙,我一定会以为警队里藏着一名阴阳家。”
唐杰不断地摇头,“生意破落,夫妻不和,我们的巴德利先生真是倒霉到家了呀。”,忽的他住了嘴,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如今好像也十分倒霉。
“谁说不是呢?”,斯宾塞接过他手里的几张纸看了看,“他的两个朋友对他的看法都是褒贬不一,一个说他吝啬得吓人,一个说他慷慨大方。”
唐杰愣了愣,问道,“关于这两个朋友,有进行调查吗?”
“让我想想,我听到过马尔科的搭档贝斯和其他人的闲聊,他们好像并没有对这两个朋友进行更细致地调查,因为这两个人互相为对方证明,在案发当时他们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当听到二楼巴德利夫人的一声尖叫时,惨案已经发生。”
唐杰皱了皱眉头,“他们不都是当事人吗,互相证明有效吗?”
“有效的,这就像是两个首尾打结的绳子一样难解,更别提其中还加上了绅士的誓言。”,斯宾塞说道。
“绅士的誓言?”,唐杰眉头一扬,这是什么鬼?
“其中的阿诺克·伯克先生地位崇高,他发誓自己的供词为真,再加上他也是报案者,贝斯他们也就没有继续深究,而是转而对现场或者是巴德利夫妇的其他关系者展开了调查。”,斯宾塞耸了耸肩膀。
“发个誓就不查案了?”,唐杰脸都给气白了,这群警员的脑袋都是死鱼罐头吗,“法庭上每次证人都摸着良心和法典给出证词,但你听到他们几次说了真话的?”
“可这是我们国家的伟大传统啊,汉斯先生,如果您以前发一个绅士的誓言的话,也没有人会为难你的。”
“你什么意思?”,唐杰觉得斯宾塞话中含刀夹棒,“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不行了?”
“绅士的誓言意味着一个体面人堵上了自己的身份担保他的话语为真,在事情未明朗之前可以维护自己不被调查或者是搜身的骄傲。您以前是中央刑事法庭的法官阁下,地位崇高,但您现在是伦敦警队的副队,身份不值一提。”
斯宾塞一口气说了一大段,最后盖棺定论说道:“总而言之,您现在已经没有可以用来担保的资本了,现在您的话,大概也就跟您口中的法庭上泥腿子给出的证词一个价值。”
“啊!!!!!斯宾塞!”
被狠狠戳中痛处的唐杰一声怒吼,一飞腿将人高马大的斯宾塞踹翻到了地面之上,在街边上抓着他一顿猛揍,周围的伦敦群众看见穿着制服的警察被打了,都露出了喜闻乐见的笑容。
不过斯宾塞并未因为唐杰是他上司就不敢“啵嘴”,拳脚伸展得那是十分顺畅,两个人有来有回,一路连滚带爬,连跑带打地朝萨瑟克区而去,都省的政府雇人明日扫街。
约莫半个小时过后,两人来到了巴德利的凶宅外,终于算是握手言和。
“算是您赢了,副队大人。”,奋力睁着两只熊猫眼的斯宾塞闷声道,唐杰因为个子小,为了占据上风完全不讲武德,只往他眼睛以及身下要害上招呼,使得他不得不甘拜下风。
“你也很不错,斯宾塞,算是我小瞧你了,你有两下子。”,唐杰原本清秀的脸此刻肿得跟猪头一样,还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不过副队,我还是得跟您多提一嘴那绅士的誓言。”,斯宾塞固执地说道。
“你还说这事!”,唐杰因为斯宾塞的酸言酸语,听到这五个字就有点火气上涌。
“我也许说的有些不太清楚,那名阿诺克阁下,是下议院的议员.........”
“一名议员?”,唐杰有些明白过来贝斯他们为什么停手了,就以现在警队的地位,阿诺克绝对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更何况警队的经费拨动都要经手议院,谁敢对自己的“衣食父母”动手?
至于一个议员用自己身份作保的誓言可以相信吗?
唐杰抱着深深的思索打开了大门,和斯宾塞一同走进了巴德利这位于橘街的三层小楼。
事故发生还不到一周,房子的墙角已经结上了蛛网,地毯上也落了一层灰尘,唐杰挥了挥手,略微扫荡开向他鼻子钻来的腐味空气。
窗帘紧拉着,也许是因为光线的原因,房子里的一切都让人感到昏沉,小楼每层有数个房间,最小的房间甚至不到十平米,堆放着一些杂物,最底下有一个地下室,用来储存壁炉所要用的木柴煤炭,暂时看上去都很普通。
由于巴德利一家尽数遭遇了不幸,警队才得以保留这栋小楼这么长时间,尽管如此,如果案件没有进展,即便没有什么旁系的子侄出来继承这处房产,不久后警队也要将其移交给政府。
唐杰很快走到二楼的卧室,尽管尸体已经被运到了警队总部的地下室,但是目光所及的一切,地毯、破碎的花瓶、床榻、梳妆台到四周的墙壁,都浸染着一层血渍,这血迹已经褐到发黑,毫无疑问这就是当时的凶发现场。
警员们的笔迹写着阿诺克对凶杀案前后的描述。
“大约晚上十点左右,我来到巴德利家中参加晚宴,巴德利告诉我罗丝因为身体不适在房中休息,他不得不自己去准备食物,我知道这段时间他和罗丝一直不睦,所以没有在意他丢下我一个人,我找到酒柜开了一瓶酒,静静地躺在沙发上。”
“不久后里奥也来了,我们聊得很愉快,直到二楼发出了一声尖叫,那是罗丝的声音,我和里奥连忙朝着二楼跑去,但是二楼的房间被锁上了,我们没有钥匙,呼唤着罗丝打开门,但是没有得到回应。”
“里奥提议他去小花园里找一把斧头,让我守在门前防止意外,等到我们将门破开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将我们惊呆了。”
“巴德利和罗丝、以及他们的两个孩子都倒在了血泊里,到处是血肉的碎末,这可怕的情形既让我害怕又让我作呕,我颤抖着手扶着门才支撑柱,这不是一个人能够承受的景象!”
“就当我飞奔下楼要去苏格兰场报案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人影抓着一个包从门前跑出,我大叫着叫他停下脚步,但他并没有理会我的叫喊,翻过木珊栏跑远了,我想他就是凶手。”
唐杰思索了片刻,又看了看里奥的供述。
“当我来到巴德利家的时候,房子里显得很安静,我看着阿诺克先生在沙发上自酌自饮,他告诉我巴德利正在厨房忙碌,没有时间招待我们,我们便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但是二楼的尖叫声惊吓到了我们,罗丝的声音带着一丝害怕和歇斯底里,我跟着阿诺克先生连忙上楼,他转了转门把手,又撞了撞房门,都没有打开,他告诉我门锁得很紧,我们必须得想办法打开门,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见罗丝并未回答阿诺克先生的呼喊,也知道大事不妙,连忙从花园里找了一把斧头,劈开了房门,眼前所见的一切使得我就像是木头一般杵在了门口,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那场景有多可怕您也见到了,我实在不愿意再次回忆...........”
“阿诺克先生很狼狈地瘫软在了门前,像是疯了一般大喊大叫,不过我能够理解他,我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等到下楼的时候,阿诺克先生声称自己看到了凶手,我跟着他朝着房屋外跑去,却只看到了漆黑夜色中的一点晃动,我不能确定那是树影还是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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