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久违的怒骂,白慕云的脸渐渐跟印象中一个说话极其难听的小乞丐扯上了关系,方无悔不禁失声惊呼。
“你、你是、柳无心?!”
叫到最后都破了音。难怪他不声不响就被她给毒倒了,原来是医仙毒圣二位前辈唯一的弟子,那他这个坑栽的也不冤!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改名叫什么慕云……等等,那他又是,他不会是——!”
方无悔的目光在了尘和白慕云之间来回转动,最终停留在了尘脸上,努力忽略他那毛茸茸的脑袋所带来的违和感,仔细分辨起他的眉眼来。
终于,儿时遗忘已久的腹黑小光头的脸渐渐与此时的了尘对上了号,他一边回想着小时候的那个光头是如何眉目清淡的坑自己不手软,一边颤声问道:“六、六皇子,你的法号是?”
了尘淡然一笑,眼中满是兴味,“曾经的法号,了尘。”
淦!果然是他!
方无悔惊的大张着嘴,久久回不过神来,六皇子竟然真的是他?可六皇子怎么会是他呢!
还有柳无心,若他二人在这里,觉明大师和医仙毒圣二位前辈又在何处?是否一直暗中护卫着二人进京?!
想到这里,方无悔越发震惊,觉明大师到还好,若是医仙毒圣两个极其护短的前辈知道他,知道他们连云寨正算计着这二人,只怕全寨上下连他院子里的佛手柑都得被毒死!
不行,不行不行!这活儿他们连云寨是干不了了,谁爱干谁干去,反正依柳无心在医术毒术上的造诣,不担心她解不了噬心子母蛊,即便她不行,医仙毒圣二位前辈也定然可以!
下定了决心的方无悔索性也没了讲条件的心思,干干脆脆躺会车上,只扔下一句,“小乞丐,剩下的条件你让那个和尚直接说,我答应了,记得尽早给我解蛊!回去还有我爹和叔伯们等着呢!”
说完便躺在车上装死,任凭白慕云怎么骂他都毫无反应。
百里云朵则是从了尘点破方无悔的身份开始就一头雾水,此刻更双目圆睁一脸茫然。
“慕、慕云,额,还是我,应该叫你,无心?!”
“不用理他!”白慕云双手环胸,脸颊都给气鼓了。“我就叫白慕云,柳无心这个名字是我那个无良师父硬给起的,我才不想跟她姓呢!我不认!”
说完,不等百里云朵继续发问便解释起了她和方无悔之间的恩怨。
那时她两个坑货师父打赌输了,被觉明大师带着在江湖上行善积德,四处救治身患奇病身中奇毒的江湖人士。
盖因二人此前做事全凭自己心意,造孽太多,即便救人也得隐形埋名,不好叫众人知晓她们的真实身份,唯恐引来群殴。
而且每到一处也不敢过多停留,深怕作风暴露。那时的了尘才拜觉明为师不过两年,小小的一个萝卜头跟在三个大人身后也从不曾叫苦叫累,反而十分懂事,引得她两个师父从小就对他赞不绝口。
唯独在途经连云寨,碰上了寨主方临渊方才敢在连云寨中小住了半月。
白慕云也是在这段时间被两个师父看中,名义上是她们的徒弟其实是供她们做实验的药人。
那时的白慕云还是个跟在老乞丐身后讨饭的小乞丐,那老乞丐也跟她非亲非故,只是一老一幼搭配起来讨饭更惹人同情能得更多赏钱才搭伙的。
只不过除了乞丐,那老头还有一个副业——扒手,也就是小偷,经常趁着讨饭的时候看谁不顺眼就偷人家荷包给自己打牙祭。这门手艺自然也就传给了白慕云。
“尤其是那些神情倨傲,每每看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浪之人犹如蚂蚁臭虫一般的无良妇人,我和老头儿偷他们就是替天行道了!”
讲到这一段的时候,白慕云尽量想将自己的形象描述的光辉正面一些,却同时引来了了尘的轻笑以及方无悔的嗤笑声。
还是百里云朵心疼的看着她,直言道:“慕云,你小时候真是太苦了!”
看吧,男人就是靠不住,还是闺蜜对她好啊!
白慕云眼眶涌起泪花,一脸感动的捧着百里云朵的手记着讲述起来。
那日她慕容嫣然、柳寻欢以及方临渊带着方无悔一同上街,她见了以为是一家四口便凑上前去讨钱,结果被方无悔十分嫌弃的一脚踢开。
说到这里,白慕云没忍住踹了推车一脚,震的方无悔一声闷哼。
随后她为了报复就想偷他们的钱,没成想被柳寻欢给抓了个正着,为了活命她只能求饶。
而那老乞丐见她被抓,当即脚底抹油一溜烟儿就跑了个没影,认她怎么喊都不回头。
伤心失望之下,她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任由柳寻欢将她给抓了回去。
后来她们便开始在她身上做实验,喂各种药物毒物,就连每日的饭食都是下了剧毒的!
好不容易,她有一天趁着大人们出了门,央求了尘带她去山下放放风,趁机将攒了好久的银子买了一只烧鸡藏着,打算回到山上自己偷偷吃。
还摆脱了尘瞒着谁都不告诉,结果被跑来寻她晦气的方无悔见了,大声嚷嚷着她不知道好歹,连二位师父的话都敢违背,当即抢了她的烧鸡喂给了身边的大黄狗!
“你说说,你说说,这人呐,怎么就这么坏呢!”
白慕云指着车上的方无悔,指尖不停颤抖着,要不是方无悔自那之后倒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霉,只怕此刻就要上去将人生吞活剥了。
百里云朵更是义愤填膺,她“唰”的一下抽出了腰间的长鞭递给白慕云,恨恨的说道:“慕云,这人真是太过分了!给,拿去好生教训他,报他夺鸡——欺负你之仇!”
百里云朵那鞭子里可是掺了铁丝儿的,鲜红的鞭子上隐隐带着血色,在阳光下泛着危险的光,一见就知道不是普通货色。
还没等白慕云表示拒绝,方无悔却是再也忍不住了,高声怒吼着说道:“柳无心你少颠倒是非!是,我是抢了你的烧鸡,可你怎么不提是你先给我下泻药,害得我上吐下泻了三天不成人形的!还有,那之后我的大黄被你二师父带走,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回来的时候都不会汪汪叫了,是‘喵’,细声细气的猫叫声!”
“这还不算,你知道你旁边的了尘对我做了什么吗?他个黑心烂肺的假和尚,他——!”
一道气劲从气急败坏的方无悔脸颊边划过,竟凭空削下了他的一缕发丝后还未停止,直将他身后的箱子也削下了一个角来,露出了里面壮汉的红色头巾。
方无悔的争辩也不由得戛然而止,再不敢多说一句。
这黑心烂肺的和尚,怎么过了这么多年,功力越发恐怖了,真是老天不长眼。方无悔腹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