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白慕云学习医术毒术的时候都偶有失手，偏偏在‘觉醒认知’这件事情上从无败绩，这真的让了尘感到十分好奇。
虽隔着几米高的凉亭顶，了尘也不担心白慕云听不见他的问话。恰恰相反，白慕云的五感都远胜常人，一般了尘如果不用内力加强自己感官的话还比不上她敏锐。
果然，白慕云宛若一只蝴蝶般从凉亭顶上一跃而下，随着微风蹁跹而至，正正好好落在了尘对面，瞿如许方才坐过的位置上。
“也没什么，”她随手捡起果盘上的苹果啃了起来，边吃边说：“我就是跟雪晴姐分析了一波女子的难处。”
“你想啊，在如今的男权社会里，女孩子一生下来就注定沦为男人的附属品！不让考学做官，不准违背家长辈丈夫，便是自食其力做点小生意还得被人指指点点……”
“这不许，那不准！可偏偏该尽的责任该履行的义务却比男子还要多的多的多！什么孝顺公婆啦，什么教养子女啦，对待丈夫养的小三小四小五还不能嫉妒谋害啦……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单单给女人制定的规则？”
“可到头来呢？娘家家产家产没有自己的份，婆家生的孩子也不跟自己姓！而且要是生了男孩儿或许在婆家还能有点地位，万一要是生多了女儿，那不单是在婆家遭白眼，便是娘家、毫无干系的邻里，都得戳着女人的脊梁骨说是她的不是！”
“可这生男生女实际上都是由丈夫的决定的啊！凭什么都怪到女人头上！”
“而且最惨的是什么，是生下来的女儿还得重复自己的这辈子的遭遇，一代又一代一代传一代……啧啧，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搞什么雌竞，还搞什么女儿为难女人，那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白慕云说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了尘不禁十分好笑的摇摇头，问道：“你从哪儿看来的这些东西？你怎么就能笃定男子一定过的比女子容易呢？”
世人皆苦，是男还是女不都是过一样的日子么。
“非也非也。”白慕云竖起一根食指煞有介事的摇了摇，“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你这次去京城还会如此顺利么？”
不会。否定的答案瞬间附上了尘心头。
诚然如果他是一个女人，来自那些弟兄们的恶意会少许多，他这一路也会无比顺畅。
因为大夏多一个公主不过是多一个笼络臣子或是联络邻邦的筹码，与多一个皇子，多一个九五之尊的人选可大不一样。
可恰恰因为如此，皇帝恐怕根本不会接他进京，又或者，他早在出生的当天就被摔死在母亲面前。
也或许还是能长到三岁，但长住冷宫里的孩子哪有活到大的。
了尘的沉默在白慕云的意料之中，她将只剩一个核的苹果随手扔进了花园里化作春泥更护花去了，重又拿起一个啃了起来。
爽脆多汁，这苹果确实还挺好吃的。
“确实，这世间女子殊为不易。”了尘从善如流的改了口，换来白慕云一个赞许的眼神。
但越是认清这一事实，了尘就越发同情起瞿如许来。
因为白慕云的这番言论显然已经被瞿夫人听进心里去了，今后瞿如许的家庭地位只会越来越低。
不过这有与他何干，他当初向瞿如许提出的要求也只是让他给自己科普一下朝中局势而已，是他自己非要介绍瞿夫人给白慕云认识的，这可怪不了他！
了尘心安理得的将顺手在一沓写满了蝇头小楷的纸上弹了弹，随即又问了白慕云一个问题。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言外之意便是无论白慕云问他什么他都会如实作答。了尘相信白慕云不会到现在还没看出来他上京其实是另有所图。
只要她想知道，那告诉她也无妨。有时候了尘也希望能有一个人分享自己的秘密。
可白慕云只顾着咔嚓咔嚓的啃苹果，对他的这个问题半点不上心。
“没有，我懒得知道，你想让我干什么直说就是了，反正我已经上了你的贼船。而且硬要算的话，你还是我老板呢！”
“话说老板，”白慕云舔了舔手指上的苹果汁，粉红湿润的舌尖一下子撞进了尘的眼底，令他的蓦的一愣，骤然忘了想要坦白的说辞。
“什么？”了尘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白慕云咽下嘴里的果肉，满怀期待的问道：“那定金你想好怎么给我搞没有？这都说拿钱办事拿钱办事，我这钱可一分没见着啊！”
当初成亲那晚了尘说好了的，除了事成之后的五千两黄金，还有定金没给呢。
说是皇帝派人来接他回去的时候肯定会赏赐些什么东西聊做补偿，可谁能想到皇帝竟然只给百里正带去了口谕，关于赏赐的东西那是半点没提！
要不是心里还惦记着没到手的五千两黄金，白慕云早就想跑路了。
了尘闻言也想起了这茬，他也不是故意要赖账，而是在已经放低期望的情况下依旧高估了皇帝对他的重视程度。
这一路上百里将军父女虽然对他们极好，好吃好喝好衣裳伺候着，可正是如此也令了尘张不开这口向人家讨要白慕云的定金。
本想着瞿如许若是个贪官或者坚持与他们作对的话，那从他手上敲一笔也不是不行。
可谁又能想到发生了大壮和钩子的那档子事呢。钱，五百两他们是要到了，但却不能没良心的昧下。
想到这里了尘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暗道他还真不是一个会赚钱的主儿。以前跟着师父出去游历的时候，盘缠用没了就化缘。
该说不说，他这皮相从小到大都是化缘的好料子。
可现在总不能再让他端着个碗去街上四处化缘吧，即便他拉的下的这个脸，白慕云狠得下这个心，那百里将军他们也看不过眼啊！
啧，真是一分钱难道英雄汉啊。
“要不，你再等等看？”了尘讨好的一笑，只换来了白慕云的一个白眼。
“赖账可不是一个好男人好和尚好皇子该有的良好素养！”白慕云冷冷的回了一句，正要再给他下最后通牒的时候，蓦然望见十几米外的长廊里，张铎正东张西望的朝着这边走过来。
那看似在散步实则在找人的表情白慕云看的是一清二楚。
再一联想到瞿如许这两天的频繁上门，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她冲着了尘努努嘴，示意他先别回头。
“张铎来了。”
白慕云做了一个口型，猫腰滑下石桌，接着足尖轻点，借着惯性飘到一旁的树枝上，再一用力轻轻一跃，便翻身回到了凉亭顶上。
六角凉亭上有一个高高的顶，她便藏在了侧面，恰好是长廊里张铎的死角。
虽然隔了这么远张铎不一定能看到她，但以防万一总是没错的。
了尘则静静的坐在原位整理着自己的笔记，待听到身后的轻微的脚步声时面色如常的将一沓纸翻了个面，用一字为写的白纸覆盖在上面。
“末将见过六皇子殿下。”
张铎的声音适时响起，了尘头也不回，淡淡的问了一句。“嗯，张副将来此所为何事？”
【作者题外话】：卡文了o(╥﹏╥)o
明天尽量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