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个鬼啊!你不应该先解释解释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你、你们?不是……他——”
周清白瞠目结舌,结结巴巴的只觉得自己有好多好多话想说,但就是断断续续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聚义厅中一时沉寂,古怪又尴尬的氛围在众人周围蔓延开来。
知道一声不满的、熟悉的嘟囔声总算唤醒了连云寨的六个当家。
“喂,难道真就没有一个爹爹或者叔叔关心我嘛!”
方无悔将骤然空下来的右手收回身边,抓着衣角蹭了蹭,似是要蹭走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他将注意力转回到这些亲人们身上,在他们一个比一个惊讶,一个比一个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点点头。
“对,你们没看错,我真是我。”
方无悔无奈又无力的将左边完好的脸凑到六人身前,一个个晃过去,任他们摸摸左脸又戳戳肿胀的右脸。
最终,果然是他亲爹没忍住,最先喷笑出声。
“噗——哈哈哈哈,无悔、无悔啊,你这,哎呀,是无心丫头的手笔吧,你说说你,哎呀,哈哈哈哈”
其余几个叔叔们也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他们连云寨就是这样,无论遇见什么难事,身处什么样的境地,总是能说笑就笑,说放下就放下,当真是顶天立地豪气干云的大丈夫呢。
“呵呵呵呵”方无悔翻了个白眼,跟着冷笑几声。
眼下什么六皇子,什么六皇子妃,什么镇北将军的女儿,哪有嘲笑他来的重要!
再一次认清所谓的爹和叔叔们的真面目时,方无悔心如死灰,心道解什么蛊,有什么好解,这些无良的长辈们有一个算一个,早登极乐那是为他除害了!
亏他还觉着只要自己占理,他爹准能像小时候替柳无心讨回公道那样,也给自己讨一次公道,教训柳无心一次呢!
切,他还是太天真了!
讨厌的爹,讨厌的叔叔们,还有最最讨厌的柳无心!
方无悔恨得牙痒。
“你们笑够了吗?笑够了就听我说,我身上的噬心子母蛊解了。”
方无悔笃定这个消息总算能让几个长辈重视起来,没想到一个两个都每当一回事,见他特地挑明还白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
“这不是应该的嘛,我们都见着无心丫头了!有她在哪还担心这劳什子玩意儿!”
周清白笑嘻嘻的凑到白慕云身边,挤眉弄眼的向她打听。
“无心丫头,你跟着小和尚究竟怎么回事啊?怎么一个就成了六皇子一个成了六皇子妃了!真的假的?成亲怎么也不叫我们去吃席,也太见外了吧!”
其余几人震惊过后也早早就放松了心态。既然了尘都这么说了,那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听三皇子的话去对付六皇子。
即便他们连云寨非得挑一个皇子投奔,这了尘不就是最好的选择么!彼此知根知底不说,互相也不会过多猜疑防备,省心省力。
何况无心丫头也来了,噬心子母蛊对于她来说应当不是难事。
聚义厅里的氛围再度变得其乐融融,方临渊更是没理会儿子一心催促白慕云赶紧给他们讲讲这事的来龙去脉。
正好此刻午饭也做好了,众人便满满当当的围了一桌听了尘讲这一路走来的故事。
至于白慕云,她忙着吃呢,没空。
“唉呀,所以说,无心丫头你现在是认了百里正当义父,那云朵姑娘就是你姐姐了?”
周清白摸着光溜溜的下巴,犹豫着要不要给百里云朵一点见面礼。因为算起来他是无心丫头的长辈,那百里云朵又是无心丫头的姐姐,也是他的晚辈,这第一次见面就对人家小姑娘喊打喊杀的,总得送个东西压压惊吧。
就是送些什么好呢,人家将军之女肯定什么好东西都见过,金银玉石之类的拿不出手啊。他最擅长的除了机关术就是木人木猫狗一类哄小孩儿的玩意,人这么大个姑娘拿着也不像个样子。
周清白很是纠结。
方临渊就没那么多顾虑,起身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敬了百里云朵一杯。
“对不住了云朵丫头,我们连云寨的都是莽夫,方才多有得罪了!想必无悔那小子也跟你说过我们为何会针对你们,既然如此,那多的也就不解释了,待我满饮此杯,当是替连云寨上下向你,也向镇北将军赔罪了!”
话音刚落,便不顾百里云朵的阻止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余下五个当家也纷纷起身,恭敬诚恳的向百里云朵致歉。
了尘便趁热打铁,也将连云寨拉上了他和白慕云的贼船。
眼下,朝廷上,江湖中,他这个六皇子也算是各有了自己的底牌。
吃完了饭众人便排队等着白慕云替他们解蛊。
方无悔的内伤还没好,自然帮不了忙。
可六个当家中,寨主方临渊、二当家方定海以及三当家秋叶落皆是武艺高强之辈,可以互相配合以内力催动体内子蛊。
至于四当家周清白以及五当家吴蛇用,一个精通阵法机关,一个擅长驱使蛇虫鼠蚁,与拳脚功夫内功修为上稍逊色于几个哥哥。
连云寨众人正一个接一个脱离三皇子的掌控时,萧珏衡那边却同步收到了消息。
时间来到萧珏陵误闯城外密林,时运不济被苗蓝蓝的迷踪蝶所控制之时。
琼玉遥华楼的画舫内,打扮雍容又难掩风尘之色的丽妈妈正坐在萧珏衡身侧,向他禀告新收到的坏消息。
“殿下,山阳镇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连云寨的四个山匪被镇守瞿如许截获……是以,您连云寨的这张暗牌怕是已经被大皇子那边知晓了。”
萧珏衡把玩酒杯的手一顿,随即挑眉道:“无妨,本来就只是一群江湖草莽,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这点小事至于你慌慌张张的?”
萧珏衡不满的看了丽妈妈的一眼,心想着手底下的人还是应该再历练历练。
丽妈妈怎会看不懂这一眼的含义,当即冷汗都下来了,努力平复着情绪接着禀报。
“不止如此,我们埋在山阳镇的暗桩还发现,镇北军曾遭遇刺客暗杀,军中数人都中了剧毒。可军中似乎是有解毒高手,因而时至今日未有一人死在剧毒之下。”
“哦,这就有趣了……”
萧珏衡沉吟了许久,眼底似乎有化不开的浓雾,思量着刺客究竟会是哪个兄弟送去的见面礼。
“呵~这天下啊,还是迷人呢——”
秦淮河上水波荡漾,画舫的彩灯映在水面上如梦似幻,一声清浅的叹息自萧珏衡口中溢出,带着对权力的无比渴望沉入秦淮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