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怎样？我是强者，他们是弱者，他们就该被奴役。”宋青骤然抬头，盯着卢琦的眼睛，冷冷开口。
“真是好霸道的逻辑。”卢琦冷笑讽刺。
“霸道，但这就是事实。”宋青语气重新恢复平静：“我曾经尝试过做一个好人，但后来我发现好人没好报，社会的规则就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懂事的孩子什么也拿不到。”
卢琦沉默。
宋青看了眼角落典杵的尸体，漠然道：
“你知道吗？我其实算半个血婴门的人，如果不是血婴门的背后支持，我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建立起梁山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梁山存在的作用，就是为血婴门打掩护，以及在必要时刻提供养料。”
“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但你始终在与虎谋皮。”卢琦冷冷开口。
宋青点头：“我不否认这一点，因为我知道，我需要筹码，筹码不够的人，是不够资格和这个社会谈判的。”
卢琦紧盯着宋青，眼中透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宋青继续道：“一开始，我想的只是成为人上人，找那三个家伙报仇，后来大仇得报，我却突然发现，我下不了船了，梁山就像一条被放在弓上且已经拉到极致的箭，除了向前刺穿敌人，再无选择。”
“所以我开始了疯狂的扩张，一直将梁山扩张到今日的规模，扩张到连官方都不敢出动军队对付我的规模，因为那会造成大量的平民死伤，我本来只差一点……”
宋青拳头逐渐攥紧，脸上透露出遗憾和不甘的神色：
“你以为我不知道同血婴门合作是与虎谋皮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松本入梁山所图为何吗？你以为我不知道高远的那个姓氏代表着什么吗？”
“可是，我没办法，我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我只有一条道走到黑，我只差一点……”
“如果不是你卢琦带来的官方，在我原本的计划里，应该是我利用松本将岛国力量调入梁山，然后以此为筹码和官方谈判，我相信，岛国加血婴门，有这样一份大礼开路，官方不会为难我，整座梁山都会安稳落地，到时候我们都会被招安，甚至在避难所那边拥有一席之地……”
宋青说着说着，表情逐渐狰狞起来。
也许事实真就如他所说，他只差一点，只是这一点，成了他这辈子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啊，我明明只差一点……”宋青最后双目失神地喃喃自语。
“确实不该这样，因为你是在拿整座梁山陪你玩火，为的就是洗清你的罪孽。”
卢琦深吸一口气，在险些被宋青说得内心动摇后，他也终于抓住了宋青话语里的破绽。
“无论是岛国的松本还是血婴门，这两个任何一个都不是你所能抗衡的，你是用梁山一万多人的性命在赌，为的只是你最后能在官方那边有足够的底气而已。”
卢琦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宋青的伪装，但宋青却没有被拆穿后的慌张，相反只是讥诮一笑：
“是啊，我是为了自己，那又如何？事实就是，如果我只是一个几百人山寨的头目，官方看都不会看我一眼，他们会直接灭掉我，但我是掌管上万人的梁山之主，官方就只能和我谈判，讽刺吗？”
“我邪恶但弱小时，他们会毫不犹豫代表正义消灭我，但当我邪恶又强大时，他们能用自己都嗤之以鼻的下三滥手段对付我，而当这些手段都不管用的时候，他们只能和我谈判。”
宋青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讽刺和不屑，就连卢琦都被说得低下头去，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
“而且，我真的做错了吗？”
宋青激动道：“你卢琦只看到了这一万人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可你想过没有，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没有我创建梁山，如果我不收留他们，他们早死了，死了，你懂不懂……”
宋青指着自己，情绪失控般地大吼：“是我救了他们，我给了他们生命，他们每个人都得感谢我，我要他们干点活怎么了？啊？回答我。”
卢琦继续沉默。
他以前一直觉得，宋青是错的，但现在，似乎……
“谁能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有现在的下场？”
宋青情绪再度归于平静，看向房间内的众人，喃喃自语。
“我来告诉你吧，因为你太弱。”
楚凡淡淡的声音从别墅外传来。
众人视线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浴血的男子，正面无表情地走入。
楚凡身上带着浓郁的血腥味，那都是血婴门弟子留下的。
他进入别墅后，看向宋青，平静道：
“血婴门在家属区潜伏了大量弟子，他们在宿全死亡后集体对普通家属展开屠杀，梁山上万人，初步统计至少伤亡五千多。”
宋青眼神在一瞬间暗淡下去。
楚凡沉声道：“你的对错不好判断，但我们可以假设，如果你足够强，那至少你能发现潜伏在家属区的血婴门弟子。”
“如果你够强，也许你压根就用不着这么如履薄冰地在各大势力中艰难求生。”
“如果你够强，这五千多人就不会死……”
“当然，我也一样。”楚凡自嘲一笑：
“如果我够强，这些人也不会死，如果这些人自己够强，他们也不会死，一切，只是因为弱而已，弱者，做什么都是错的。”
“弱者，做什么都是错的。”
宋青咀嚼着楚凡的这句话，似乎明白了什么，惨然一笑，看向楚凡：“杀了我。”
楚凡摇头：“会有该杀你的人动手的，我来这不是为了杀你，而是杀罗魁和他们三个。”
说着，楚凡看向赵猛，阮忠，黄大开三人。
赵猛此时人是傻的。
刚刚宋青和卢琦，楚凡的一番辩论，听得他目眩神迷，心神皆震，虽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原来他一直以为只想着巩固自己权力的山主大人，什么都知道。
原来梁山的问题，从始至终都不是内斗。
原来自己才是小丑界的顶梁柱，扑克牌里的最大数。
不过这都不重要，小丑不小丑的，不耽误他想活着。
赵猛看到楚凡视线投过来时，直接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楚江兄弟，不，楚江大哥，楚江爷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你大人有大量，绕过我这一回吧。”
似乎是觉得光说话不够诚意，赵猛又开始砰砰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