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捉弄我?”梦雪双眼涌出了泪花,这是怎样的一种心绪。
就在这时,微风拂过,成片的慈悲草左右摆动,像一只只手掌在舞动,梦雪不经意地瞥见,那草从里,躺着一枚红色的果子,这果子仅如指头大小,但它的周身有淡淡的乳白色光晕,这果子,就是普渡果。
梦雪破涕为笑,小心拾起那枚果子。
看着那躺在手心里,散发着柔和光辉的普渡果,梦雪一愣,她想起了夏无殇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她终于想明白了,夏无殇并不是恨他,而是在保护她,他知道她心里一直在意那件事,就用那件事让梦雪失去理智,夏无殇还说了过分的话来刺激她离开,他知道劝是劝不走的,只能用狠话相逼,甚至,他要让梦雪恨他,让她忘了他这个死人,那一声吼,是他最后的一丝气力吧,回光返照之后,就是……
梦雪握紧了普渡果,她走到彼岸花前,用手轻抚这朵神圣之花,“谢谢你,请你再帮我一次,让我救他。”她摘走了彼岸花,这朵神奇的花,脱离了根茎依旧光辉夺目,她以为彼岸花帮了她,实际上,这只是对她和夏无殇一种更艰难的考验。
梦雪返回去寻找夏无殇,她在心底为夏无殇祈祷,只要夏无殇还活着,那这次难关就可以闯过去了。
在梦雪走后不久,一道苍老的身影出现在彼岸花盛开的地方,“一朵彼岸花,一道生死结,彼岸花因她而开,生死结必因她而起,这么多年,也只有这一株,才是你的花。”老人的叹息久久不去。
梦雪按着记忆往回走,只是她离开时是完全无意识的,她根本不记得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她在心中悔恨,为什么就中了他的激将法离开他呢,现在,夏无殇是生是死还不知道。
不过幸运的是,梦雪凭着感觉竟然真的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那处草丛。只是,夏无殇却不见了踪影,地上只留下了一滩黑色的血迹,梦雪一怔,她在脑海里浮现了几个她不愿意面对的画面,不会有野兽把夏无殇叼走了吧?以夏无殇的状态,他根本无法独立行动,一想到这,梦雪面色惨白。
不过,她又在地上发现了一些东西,那是几根被黑血浸染的羽毛,而且从那羽毛大小来看,是一只体型不小的猛禽。梦雪疑惑了,这山谷有一大诡秘就是鸟类从不敢降落在这山谷范围内,那么这羽毛从何而来?如果是夏无殇自己的,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而且也不太可能是羽阁的追踪禽鸟,因为外界鸟儿是无法飞越那高耸的城墙的,就算进来,也会被驻守的人严密射杀,多少年来,还没有一只鸟儿混入这神族领地。
梦雪坚信,夏无殇没有死,如果被野兽叼走,这地上至少会有血迹指路,或者碎肉碎骨什么的,那他是怎么离开的?对了,血迹。
梦雪的确没有发现大片的血迹,但在一些地方,她发现了少量滴落下来的血液,虽然她不相信夏无殇还能施展轻功飞行,但这至少是一种可能。
的确,夏无殇没有死,此刻,他在一棵树上苟延残喘,他的肩头有一只猎鹰,这鹰来自羽阁,而且是红灵专门训练用来跟踪下夏无殇的,是这只鹰发现了垂死的夏无殇,并让夏无殇服下了它爪下药囊里华阳子配置的百毒灵,那是一种解百毒,强健体魄的灵药,虽然解不了夏无殇的巫蛊,但让他恢复少许体力并保持清醒还是可以的,当然,这样也不能支撑夏无殇施展轻功并爬到树上,是那只鹰,它在后面抓着夏无殇,把夏无殇抓到了这棵树上,这只鹰是羽阁精心驯养的,其爪力可达数百斤。
这只鹰又给夏无殇抓了几株果草回来,上面有新鲜的果子,鹰一颗颗啄下来喂给夏无殇。
“老兄,谢谢了。”夏无殇用手摸了摸鹰的羽背,望着这幽静的山谷,夏无殇眼中多了几分落寞,虽然有了丹药急救,但最多也只能撑下这最后一天,一天后,他会坚持不住魍魉祝的反噬而死,这些其实也不重要,从反噬提前半年爆发时他便知道,在劫难逃了,只是,他心中还有很多东西放不下,尤其,是那个人。
夏无殇正想着,却发现梦雪突然出现在了这附近,他瞪大眼睛,梦雪居然凭着那些蛛丝马迹找到了这里,但是,他不能让她发现,梦雪不应该和他困在这里,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她能活着。
梦雪跟着那细微的血迹,她到了距夏无殇藏身大树不远处的草丛里,血迹到这里就没有了,可这附近并没有夏无殇的身影,难道是猜错了?梦雪有些沮丧,她找不到他了。
“为什么要赶我走,你想让我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吗?”梦雪望着那最后一丝风干的血迹喃喃道,声音虽然细微,但夏无殇一丝不漏听了去,他的脸上也露出痛苦的神色,他不想两人都死在这里。
“你在哪儿,我找到救你的办法了,可你却不在了。”
夏无殇这才注意到梦雪手上的彼岸花和普渡果,那花好美,和她一样,那果子,可以救自己?他摇摇头否定了,魍魉祝的反噬如果能这么轻易地化解,那它也不配被称为巫术中的神迹了,夏无殇早知道魍魉祝的反噬会爆发,但时间应该半年后,他有准备,有五成可能挺过去,可是现在,谁也救不了他。
“为什么要说那些话,说好了生死不离的。”梦雪的眼泪滴落下来,融进了黑色的血液里。
夏无殇心中一叹,果然还是骗不了她,他知道梦雪会想明白,但不料她这么快就想通了,就是为了怕梦雪明白后回来不肯离开,他才选择在她的世界里消失。
“嗒——嗒——”正抽泣的梦雪突然听到了极刺耳的声音,那是水滴落的声音,但这里哪有水源,那么……梦雪霍然抬头,她看向了那棵大树,夏无殇眉头一皱,坏了,让她发现了。夏无殇的血浸透了树的枝干正从枝头一滴滴落下,他失的血太多,这附近又太安静,梦雪终究是发现了。
愣神的梦雪一步步走向那棵大树,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滴落下来的黑色血液,他一直就藏在树上吗?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梦雪走过去,用手托住了那落下的血液,是夏无殇的血没错,她抬头,却发现错综的树干上并没有夏无殇。
夏无殇让鹰抓着他转移了,就趁着梦雪死死盯着那黑色血液的时候,他飞快地落进了一处深草丛,不能让她发现。
“是错觉吗?”梦雪失神的喃喃道。
但是,这血未干,还有一丝温度,是刚流下的,那么,夏无殇一定在附近,一刹那,梦雪明白了,他在躲着自己。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梦雪向四周大声喊道,她知道夏无殇听得到,他现在一定在某个草丛里看着自己。“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你死了,我绝不苟活。”
草丛里的夏无殇闭上了眼,他的脸上满是痛苦,但他不能出去。
“我已经找到救你的东西了,你不能死,不仅我不希望你死,还有千千万万的人希望你能站出来,你忘了你的使命吗,牺牲这么多就让它白费了吗?”梦雪歇斯底里,她无法推测夏无殇现在的状况,但一定不好,她要尽快让他服下普渡果。
夏无殇睁开了眼睛,梦雪的话让他的心绪变得复杂,一切……将要揭开了吗?
“萧绝恨!”
“你还要瞒我多久!”
梦雪眼中涌出泪水,嘶吼着,这一声,如惊雷般在他耳中回响,一切的真相被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