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斌与大同城防司令部办理了军火移交手续,并就损毁的部分军火出具了证明材料。燕翅岭一战,车队警卫部队阵亡五人、重伤三人、轻伤十几人。申仕文通过大同兵站协调,对伤亡士兵进行了妥善的安置处理。回到兵站驻地后,他看着田嫒红神情有些落寞,便关心地问道:“是不是让前晌的战斗惊吓着了?”
“囊倒是没有,俺是担心明儿咋办。这眼看就到家门口了,就一辆卡车万一遇到点啥事情喀就不好应对了。”田嫒红愁容满面地说道。
“甭发愁,这大同的驻军都是以前二战区的晋绥军。今天俺去司令部办交接的时候顺便找了个熟人,让他帮着弄了一辆救护车。明儿早上把卡车上的白洋都倒到救护车上,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回洪州了。” 许文斌神秘地说道。
“怪不得张宗翰将军让您帮着押车呢!就是办法多,足智多谋。”田嫒红一听非常欣喜,但是马上又担忧了起来,她皱着眉头对许文斌问道:“喀是,就一辆救护车能行吗?”
“拉白洋的卡车也相跟着去,到时候里面坐上一个班的士兵。谁想劫车让那狗儿的劫来哇!” 许文斌气定神闲地说道。
田嫒红见许文斌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便不好再说什么了。许文斌望了一下夜空说道:“俺做梦都莫想到还能够再次回到大同。”
“你从十一年前离开洪州,一直莫回来过?”田嫒红望着眼前的许文斌问道。
“六年前倒是回过大同一回,还顺便回了趟洪州。”
“回洪州做啥去了?”
“能做个啥,还不就是惩治汉奸。”
“如此说来,当年枪毙汉奸邓二鞭杆子,还有……”
田嫒红刚说到这儿,车队的王有福连长跑步过来,对许文斌敬礼说道:“报告许处长,申仕文处长从天津打来电话,旅座要和您通话,询问燕翅岭战斗的情况,还有车队的情况。”
“好的。”许文斌答应了一声,然后与田嫒红道了一声别,跟着王有福连长走了。
第二天早上一辆大同红字会的救护车开进了兵站。半小时后,申仕文和王春林坐在救护车,带着一辆盖着苫布的卡车离开了大同城。两辆车一前一后过了城东的固定桥,向马头山脚下的翁城口驶去。
进山了,汽车沿着蜿蜒的砂石公路缓慢前行。两侧青峰入云,路旁涧溪潺潺,让人感到山谷中异常的空寂。救护车与后面的卡车保持有差不多二百多米的距离,打眼一看是两辆完全不相干的车。
翻过三岭在背阴处拐过一个弯,救护车和卡车开始沿着盘山公路往二岭上爬坡。此时在前面一个山坳的土崖上,马连奎正端着望远镜观察着驶来的两辆汽车。公路上停车一辆马车,车把式和一个伙计正在路边歇着。那是赵锡诚带着一个土匪,负责辨认卡车并且伺机拦截。白耀武带八个土匪埋伏在马车左侧两米高的土崖上。二黑眼带着五个土匪埋伏在公路右侧河边的几块巨石后面。马连奎和老个圈带着十个土匪和二十多匹马躲在山坳里,随时进行接应。
救护车开了过来,赵锡诚吆喝着旁边的土匪拽着马的辔头,把马车往路边靠了靠,把救护车让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带着苫布的卡车开了过来。赵锡诚定睛一瞧正是他在天津和盛恒药行门口见过的那辆卡车。他低声地对身边的土匪吩咐了一声,待卡车临近时两人用力驱赶马匹把马车横到了公路上,卡车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土崖上的白耀武见状带领土匪跳了下来,河边隐藏在巨石后面的土匪也冲上了公路,十几个土匪举起枪来把卡车包围了起来。
“下车。”
赵锡诚抽出怀里的驳壳枪对准了卡车司机赵德禄。车座的夹缝里插着一把打开保险的手枪,那是许文斌专门为他准备的。赵德禄左手开着车门,右手顺势把手枪抽了出来。开门的一瞬间,“砰”赵德禄一枪打在了赵锡诚的胸口上,赵锡诚当场毙命。
听到信号,车厢上的苫布哗的一下全都打开了。一个班的国军士兵手持汤普森冲锋枪开始向围在卡车四周的土匪进行剧烈地扫射。劫车土匪顿时打死了八九个。白耀武和二黑眼见势不妙赶紧带着剩余的五六个土匪分散找掩护进行还击。卡车上的国军士兵纷纷跳下车来与土匪激战。山谷里四处回荡着枪声和手雷的爆炸声。
这时十几名土匪骑着马从前面的山坳里冲出来,沿着盘山公路向救护车追了过去。原来马连奎看到白耀武和二黑眼拦截卡车失手了,猜想到银元一定在前面的救护车里。于是他顾不上去解救白耀武等残匪,带着花公鸡和手下的土匪朝着前面的救护车追了过去。
山里的盘山公路蜿蜒曲折,加之又是上坡,救护车开得十分缓慢。刚才田嫒红还在庆幸土匪劫持卡车遭到痛击,没想到竟然还暗藏着一支土匪朝救护车追了上来,有一个土匪竟然策马跑到了卡车的前面。
“他们追上来了,咋办?”田嫒红焦急地问道。
“甭害怕。他们满共就十几个人。再说后面的卡车消灭了劫车的匪徒会很快追上来支援章们。” 许文斌掏出勃朗宁手枪,打开保险将子弹上膛。他摇下车窗的玻璃,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抬手一枪将前面的匪徒打下了马。
“司机,还能快点吗?” 田嫒红急得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不行呀!这脸上坡带转弯的,快不了。”司机无可奈何地说道。
“坚持一会儿,等爬上了二岭,他们的马队就使不上劲儿。”许文斌安慰道。
“咋就撵不上章们了?” 王春林疑惑地问道。
“过了二岭就是连续的下陡坡,马匹根本跑不起来。” 许文斌一边从后视镜观察着后面追击的土匪一边说道。
“囊就赶紧上二岭吧!”田嫒红望着四周陡峭的山崖发愁地说道。
“这样不行,俺到车顶上去阻击他们。” 许文斌说罢推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攀爬到了救护车的车厢顶上。
上到车顶后许文斌才发现上面没有任何可抓的地方。耳旁山风阵阵,异常寒冷。车厢左右摆动着,尤其是转弯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被甩下车去。他趴在车顶上,将身体紧紧地贴住车顶,掏出手枪开始射击,虽然根本无法命中,但却明显迟滞了土匪的追击。
两个弹匣很快打完了。许文斌小心翼翼地退回去,下车回到了驾驶室里。救护车快到二岭的山顶时,一个匪徒骑着马追了上来,纵身一跃抓住救护车左边的倒车镜跳到了车门外的踏板上。
“打开车门把他推下去。” 许文斌见状大喊一声 。
救护车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推开了车门。外面站着的土匪顿时双腿腾空,接着惨叫了一声摔到了车下面。
救护车终于爬上了二岭的山顶,后面马连奎带领着十几名土匪也骑马追了上来。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右侧的山路上突然冲出三十多名八路军,放过了救护车,举枪对准了马连奎、花公鸡和其他匪徒。马连奎和花公鸡见机不妙正想拨转马头往回跑,后面的卡车追了过来,十几名国军士兵跳下车来包围了过来。马连奎和花公鸡等众匪徒一看只好下马跪在地上缴枪投降。令人没想到的是,国军士兵和八路军战士突然持枪对峙了起来。
“真丧气,不是碰见土匪就是遇见八路。不管囊么多了,快,赶紧下山去洪州。” 许文斌回头看了一眼催促道。
“赶紧停车,囊伙儿八路军中里面好象有俺大姐夫。” 田嫒红想起刚才看到的八路军队伍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大声喊道。
救护车在前面不远的拐弯处停了下来。“大姐夫,俺是您四妹子。” 田嫒红跳下车对着正准备开战的八路军喊道。
一个手持短枪的中年八路军干部回头张望了一眼,田嫒红喊得没错,还真的是大姐夫石英。
“咋是你呀?四妹子。”石英把手枪插在腰间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喀不咋。您咋在这儿呢?大姐夫。”田嫒红高兴地问道。
“俺带着侦察排执行任务路过二岭,看见一群土匪在追救护车,就过来解救,莫想到车上坐的是你。”石英惊喜地说道。
“你咋从天津回来了?”石英看了看王春林身后的救护车问道。
“俺往洪州运些东西,许文斌处长和国军的弟兄们送俺回来。”田嫒红说着回头对救护车喊喊道:“许处长……”。见许文斌迟迟不从车上下来,田嫒红走过去拉开了车门说道:“许处长,来,俺给你介绍一下俺大姐夫,八路军的长官。”
许文斌一看无可奈何地下了救护车。石英走了过来对许文斌敬了个礼说道:“认识一下,俺是中共洪州县委、县政府警卫营一连连长石英。”
“天津警备旅参谋处处长许文斌。” 许文斌勉强回了军礼说道。
“谢谢您送俺四妹子回来。”
“不客气,俺是在执行上峰的命令。”
许文斌见石英没有恶意,心情稍微放松了下来。他朝着端枪瞄准国军士兵的八路军战士看了一眼,对石英问道:“你们这是……”
“哦!战争时期嘛!不过念你们千里迢迢送俺四妹子回来,兹次就算了。你喀以带着你的部下走了,不过囊十几个土匪俺要带走。”
“囊就谢谢八路军相救,贵军请自便。”
石英与王春林道别后,带着八路军把马连奎等土匪押走了。许文斌命令国军士兵上车,然后救护车和卡车顺着二岭的盘山公路下山朝洪州县城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