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俘日侨遣返工作还没告结束,国共双方就正式开战了。华北一带烽烟四起,小规模的战斗和大规模的战争时有发生。根据十一战区天津警备司令部的命令,张宗翰的警备旅负责执行从塘沽港口往张家口、大同和集宁一带押运军事物资的任务。上午张宗翰去塘沽港口司令部参加军事物资押运工作协调会。下午回到警备旅后立即让副官处通知全旅团级以上军官到旅部开会。
与会军官到齐后,张宗翰来到了会议室。他用目光扫视了一遍参会军官,神情严肃地说道:“接十一战区天津警备司令部命令,由警备旅负责往十二战区部分城市押运军用物质。预计动用一个营的兵力,运送周期暂定三个月,具体情况视战况进展情况而定。参谋处负责与北平的第五联勤司令部联系车辆调集的事宜,作战处负责押运兵力的安排与调度,后勤处负责与塘沽港口司令部办理物质的出库手续。命令宣读完毕,大家还有甚要说的吗?”
“旅座,运送补给的事情不是一向由联勤司令部负责吗?这回咋交给咱们警备旅了?”一位副团长站起来问道。
“是呀!旅长,咱们只是天津的地方部队呀?”
“没错,这可是跨战区押运呀!交给咱们合适吗?”
……
众位军官议论纷纷。
“诸位,安静一下。” 张宗翰举手示意,会议室里霎时静了下来。他咳嗽了一声,镇定地说道:“联勤司令部负责运送物质这莫错,但是一般情况下谁的物质谁来押运。现在十二战区乃至十一战区到处都在打仗,根本抽不出人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天津警备司令部将此次任务交给了警备旅,囊就请大家散会后抓紧执行吧!”
“是。”众位军官齐声应道。
散会后张宗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神情疲惫地说道:“唉!警备旅成甚了,谁想起来谁用,都是些出力不讨好的活儿。”
“旅座不要叹息,就十一战区天津警备司令部而言,您是警备旅旅长,在天津市府,您还是军警宪联合司令部总指挥。这恰恰说明了警备旅的作用是莫人喀以替代的。”
申仕文副官看张宗翰神情有些落寞,赶忙把水烟袋装好烟丝递了过去。
“话虽这么说,你看俺这一天忙得不得闲,家里家外的甚都顾不上。来天津一年来干的活儿比八年抗战打小鬼子的时候还多,想想看,干这纲警备旅长还真不如上前线打仗舒心。要不是看在十二战区傅作义是章们的老长官的面子上,俺才懒得蹚这趟浑水。”张宗翰接过水烟袋,用火柴点着了抽了一口说道。
“旅座,是不是兹些日子嫂子的头疼病又犯了?”申仕文听出来了,知道张宗翰是在为家里的事情犯愁。作为副官他非常清楚张宗翰的为人,对上峰赤胆忠诚,对妻子有情有义。
“喀不是吗?老病根了,原指望来到天津,能寻个大医院看看,喀是看了好几家医院了根本无济于事。”张宗翰唉声叹气道。
“西医不行的话要不寻个中医看看?”申仕文副官关心地说道。
“在伊盟的时候又不是莫找人看过,归绥城的,宁夏城的请过不少。有个包头的蒙医,俺记得还是你去给请的。”
“是的,囊是陈长捷长官推荐俺到守备军二十六师参谋处任副处长时,您交代办的第一件事情。说起来当时多亏您收留了俺呀!”
“不说这纲了。前晌在塘沽港口司令部,俺让你打电话通知宪兵团参谋长许文斌后晌来一下警备旅,咋到这会儿还莫来?”
“应该快到了,要不就是路上有啥事情耽搁了。”申仕文冲门口张望了一眼说道。
“报告旅长,宪兵团参谋长许文斌求见。” 申仕文的话音还没落,勤务兵进来便进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快请。”张宗翰一听笑着说道。
勤务兵出去不大会儿,许文斌就进来了。他身着整齐的中校军服来到近前给张宗翰敬了个礼说道:“宪兵团参谋长许文斌前来报到。”
“许老弟,不必多礼,请坐。” 张宗翰笑着对许文斌说道。
“旅座,您有公务要谈,俺先回避一下。” 申仕文尽管与许文斌非常熟悉,但是作为张宗翰的副官,他非常注意分寸。他安排许文斌坐下,倒好了茶水后,对张宗翰说道。
“不必,许参谋长又不是外人,再说你们也是老熟人了。” 张宗翰大度地说道
张宗翰与许文斌认识的时间较短,但是自从去年日俘日侨遣返开始后,天津警备司令部从宪兵团抽调了一个营,交由参谋长许文斌负责,听从天津市军警宪联合指挥部调遣。在长达一年的合作中,张宗翰对许文斌的工作能力非常认可,也十分欣赏他的才干。
“张将军召卑职来有啥指示,请吩咐!”许文斌十分恭敬地说道。
“是这样。接下来警备旅的主要精力喀能会放到军事物资的押运方面。日俘日侨遣返还有一些扫尾工作,还需要宪兵团和警察局治安大队继续配合把它弄完,善始善终嘛!”
“是!”许文斌站起来立正说道。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现在国共已经正式开战了,为了加强对运往共区物资的管控和禁运,天津警备司令部要求军警宪联合指挥部加大过境物资的检查力度,尤其是军用物资、医疗药品等。”
“各个卡点不是都有警察局派人值守吗?”许文斌疑惑地问道。
“真正搞军用物资走私的都是些有军方背景的人,警察局查老百姓还喀以,查禁运物质恐怕有些力不从心。记住不管是谁,只要是涉及物资禁运先抓起来再说。”
“是!” 许文斌干脆利索地答道。
“另外,有一件事情俺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张宗翰沉思了一下,神情严肃地说道。
“请长官训示。”
“是这样,警备旅司令部参谋处处长准备调往他处,俺想请你担任这一职务,不知许参谋长意下如何?”
“谢长官提携,文斌愿意服从军令。”
“好,如果你莫有啥意见的话,十一战区和天津警备司令部囊面俺来协调。过一段时间即可下达调令。”
“是!”许文斌干脆利索地回答道。
“行了,文斌,兹回你到参谋处,俺在副官处,章们喀以在一个锅里搅马勺了。” 申仕文高兴地说道。
“还望申副官多多指教。” 许文斌谦虚地说道。
“谈不上指教,章们一起在张将军账下听令,共同把长官吩咐的事情办好。”
“是的。”许文斌转过身来对张宗翰问:“长官莫有其他事情的话俺就先回宪兵团了。”
“好,军务为重。”
许文斌敬了个礼,刚要转身离开,被申仕文喊住了。
“有事吗?申副官。” 许文斌问道。
“你稍等一下,耽误你几分钟。” 申仕文拦住许文斌问道:“俺记得当年在洪州的时候你跟俺说过,你囊位女同学嫁给的药行东家是位老中医?”
“是啊!和盛恒药行的东家高岳成,三代为医,洪州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咋啦?” 许文斌一头雾水,诧异地问道。
“旅座的夫人患有头疼病,已经快十年了,咋看也不顶事。哪天要不请高岳成老先生给看看?” 申仕文把张宗翰心里的烦心事跟许文斌讲述了一番。
“为旅座分忧是属下应该做的事情。只是最近听说高岳成自己也瘫痪了,怕是徒有虚名,甭耽误了夫人的病情。” 许文斌担心地说。
“哎!再好的医生也看不了自己的病。喀是这人在洪州,远水也接不了近渴呀!” 张宗翰听罢后问道。
“旅座有所不知,和盛恒药行主要做药材进出口生意,在天津有分店,这个高岳成长年就在天津。”申仕文在一旁对张宗翰解释道。
“如果是这样囊就再好不过了。医术高不高超到时候试试便知道了。” 张宗翰高兴地说道。
“文斌,咋样?定个日子咱们一起去?” 申仕文看着许文斌说道。
“不用定日子,高岳成先生天天都在药行,随时都喀以去。” 许文斌有些难为情,就他内心来说,想让申仕文直接带着张宗翰夫妇去。
“囊就等空闲去,到时候俺让申仕文提前通知你。”
“是,张将军,俺随时等申副官的通知。” 许文斌没想到张宗翰竟然就这么决定了,他无法推脱,只能不动声色地答应道。
出了张宗翰的办公室后,许文斌对申仕文说道:“俺囊个女同学你不是也见过吗?你直接带着张旅长去不就行了吗?”
“囊不是莫你熟嘛!再说了章们去了是药行东家高岳成看病,也不是让你的女同学看病。”
“囊好吧!” 许文斌无可奈何地说道。
一辆美式吉普从旁边开了过来。申仕文与许文斌互致军礼告别,目送许文斌乘坐吉普车离开了警备旅的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