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是双臂绕过沈珏的身体,死死地摁住他手上的素描本。
“情书夹在里面?”他越紧张,沈珏越想逗他。
袁笙情急之下将沈珏抱了个满怀,可他比人家矮,人家一抬手臂就将他的脑袋顺势夹在了臂弯里。
不费吹灰之力,形式就大逆转。
“快说,画本里画着谁,是不是哪个女生,嗯?”
袁笙的脖子被勒住,自己的脑袋还被一个劲地往一副坚硬的胸膛上压。
带有少年侵略性的气息骤然将他包围住。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每问一句,沈珏就拿素描本敲一下袁笙的头顶。
“阿、阿珏……别别别闹了……”
袁笙被他“折磨”得精疲力尽,整个人都快软成了一滩烂泥。
“好你个袁笙,我为了你豁出三中学生会会长的名声,替你打抱不平冲锋陷阵,可原来你还真是个阴暗的小变态啊!老实交代,画本里到底画了谁?”
想到这儿,又气不过地锤了他一下。
“你可以不说,你不说我难道就不会自己看?你放手——”
沈珏发现这家伙为了夺回画本竟然妄想扳开自己的手!
这让原本只是想和他闹着玩的沈珏气不打一处来!
恼怒之下,随手拿起书桌上的数据线将他双手反剪后绑了起来。
“别动!要不然我把你脚也绑起来!”
袁笙可没预料到会有这场变故,他被沈珏绑了手后扔在了一旁椅子上。
袁笙气息不稳地求饶:“阿珏、阿珏,别闹了,放、放开我……”
见袁笙无计可施再也蹦跶不起来,沈珏才找回了点在这人身上的优越感来。
他双手撑住椅子两侧,居高临下,气势汹汹地俯视他。
袁笙的发型被他刚才一番蹂躏后,乱糟糟得像个鸡窝。
沈珏自己为了贪图洗头方便给自己剃了个板寸,袁笙的头发偏长了些,鬓角柔软的发盖住了半个耳朵,额前细碎的刘海堪堪擦着眉峰。
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雾气氤氲,显得有些迷茫,又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
沈珏前一段时间才知道学校里女生们给自己起了个错号,叫小狼狗。
他一直觉得“狼狗狼狗”地不太雅观,总像是在叫“畜生”的感觉。
可他现在却觉得,被反绑了双手动弹不得,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眼里满含求饶意味的袁笙。
像极了以前家里养过的小奶狗……
当沈珏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五指已经穿过袁笙额间的发,指尖甚至感受到了他头皮上微烫的温度。
“阿珏?”袁笙讶异于沈珏突如其来的奇怪举动。
袁笙觉得沈珏奇怪,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在做什么。
撩开袁笙刘海的行为像是条件发射,是一种“不经过大脑思考”的无意识行为。
“阿袁……”
“嗯?”
沈珏将手掌轻轻覆在袁笙毛茸茸的头顶。
“明天找时间去把头发剃了吧,后天我执勤,就你这样的,我一抓一个违反‘校纪校规’!”
关于袁笙周末在多功能厅与“受害女生”对质,最后洗刷了自己冤情的事,好似风过无痕。
当时三中的人把袁笙从个性孤僻一路升级,骂到变态神经病。
现在都知道全是谣传,他其实除了不合群之外压根什么也没做过。
可曾经骂过袁笙的人没一个出来道歉,哪怕是说上一句“原来他不是这种人”。
在他们眼里,是不是谣传,袁笙有没有被诬陷都和自己没关系。
反正那些恶毒的谣言又不是自己制造的,他们最多就是没有求证真相,不过是道听途说。
沈珏未免对三中的人感到寒心,因为在他们眼里袁笙除了性格确实异于常人之外,他的身份也值得诟病。
因为他有个贪得无厌,贪财害命的爸爸,所以他就该受尽唾弃与谩骂。
父债子偿,沈珏比谁都懂。
他和袁笙两个人,同样都是为了自己的父亲,在自己的人生之路上背负本不属于自己的磨难和误解。
也是因此,在这件事之后他对袁笙更多了份心疼。
自从被人敲诈勒索过,又被沈珏教育过一番后,袁笙早就不穿偏僻的弄堂回家。
可他今天下了课后一颗心一直吊着。
平时都是一班的沈珏早下课,要么在八班门口等他,要么头一天就约好了去打球。
可是今天一下课,袁笙体育场游泳馆到处找了一圈,也没见着沈珏的身影。
最后寻思着他可能去忙学生会的事情了,也就没再找下去。
但过会儿又觉得他不应该还在学校里。
今天有球赛,前段日子听他说起过要是自习课老班看得不严就逃课回去看。
他大概是为了看球赛才没等自己先回了家,可他忘了告诉沈珏今天阿姨有事来不了,他势必要撞空门。
这么想着,脚下一拐就下意识地走了条捷径。
这是条从学校回家的捷径,袁笙难得走,又加上他心里有事,在四通八达又错综复杂的老弄堂里七拐八绕地险些走晕。
袁笙心里着急,一步都不敢耽搁,直到累得整个人都要快要冒暑气,才终于看到弄堂出口。
袁笙就是在离弄堂口还差十米时,被人从背后突然捂住嘴巴后打晕的。
老弄堂,除了耳背眼神不好的老人家,年轻人大都还没下班回家,所以没有人看见袁笙被人绑走的这一幕。
袁笙消失了。
此时沈珏正在自己家里,对着一张数学卷子改了又改,翻来覆去就是静不下心。
脑子里动不动就想起那本黄色封皮的本子。
只要一想到昨晚上不管自己怎么问怎么“动手”相逼,那人就是不许自己看他的画本,他就心浮气躁,坐立难安。
他还威胁什么“我会去剪头发,只要你不看我的画本”?
他剪不剪头发,是不是顶着一头柔软的学生头装乖巧,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看不顺眼的根本不是他那些毛,而是他素描本里画的这个人!
等等……这话貌似不该这么解释,而应该是:他在乎的是自己把他当兄弟,知无不言的关系。
可他呢?不过一本素描本都不肯给自己看上一眼!
沈珏这样年龄的人,除了心里偷偷喜欢的人是需要藏着掖着的,还有什么是不能和朋友分享的呢?
所以他断定袁笙画本里不想给自己看得人就是他暗恋的某个女生!
沈珏为了袁笙的这本素描本,为了他不拿自己当兄弟看,生了一晚上外加一整天的气,还生的全是闷气。
他想早知道素描本里画的东西会让自己心痒难耐到这种程度,他昨天就该在把那人手脚捆起来后好好看个够!
干什么非得端着自己的架子,没得到他认可前就坚决不看?!
简直是自讨苦吃!
“这么晚了,去哪儿?”同屋的高三学长见他又是换衣服又是换鞋。
学长瞧了眼时间都快半夜了。
“出去走走。”门被关得震天响。
学长摸了摸鼻子直摇头,心想今天这张数学卷子得有多难啊!
难到让咱们这位数学天才需要靠透气来缓解压力!
即使是半夜,小区附近的烧烤摊依旧人声鼎沸,人头攒头。
沈珏从小的习惯就挺好,不怎么喜欢半夜吃东西。
所以当他手里拎着烤鹅肠站在袁笙家小区门口时,他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