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栀掀眸,一双清澈明亮的杏眸,望着不苟言笑的老父亲,抿了抿绯唇,支吾道,“不,不全是……”
“啪——!”
许煜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曾老斜倪着无底线护妹的许煜,朗声道,“你去楼上待着,没我的吩咐,不准下来!”
“爸,小妹她……”
“滚上去!”
周栀瞒着鬼域嫁人,此事非同小可,许煜就算有心护妹,这时也是束手无策,只能不舍的多瞅了几眼小妹,忧心忡忡的转身上楼。
……
客厅里,四下无人,是父女俩独处的空间。
没了二哥在场帮腔,周栀反而松了口气,她望着老头盛满燥意的眼眸,深深吐了口气,坦承道,“爸,对不起,是我骄躁任性,弃您与鬼域不顾,为了一个眼盲心瞎的狗男人,舍弃自己拥有的荣光,忘却自己该承担的职责,在事业风头鼎盛时期,委身下嫁沈南归……”
“栀儿,我这次过来,不是听你说这些。”
曾老憋着一肚子气,三年未见闺女,他想的心都疼了,得知她瞒着自己,隐藏身份,委屈求全的嫁给一个不珍惜她的瞎子总裁,受了整整三年的欺凌和苛待,临了,还被那个瞎子撵出家门!
他气的血压飚升,心脏病都要犯了!
来的路上,他甚至想好了,等会儿怎么将那个负了闺女的臭小子扒皮抽筋,再剁碎他,丢到海里喂鲨鱼!
可真正见到沈南归那妖精的原型,曾老却不得不佩服自家闺女眼光毒辣,长得确实一表人才,人中龙凤,最令他意外的是,在明知自己的身份后,大家都怕遭连累,避之不及时,他竟敢出面庇护栀儿与自己正面对峙。
曾老是过来人,年轻人谈恋爱的弯弯绕绕,他不懂,但一个男人眼里有没有对方,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那爸,您这次来……”周栀拿不准老头的心思,紧张的咬手手。
“栀儿,爸就问你一句。”
曾老对她招手,周栀在他的示意下,在老人身侧坐下,“您想知道什么?”
“你对沈南归是真心的?”
周栀没想到老头会问这个问题,她吸了吸鼻子,目光坚定且无情,“曾经是,但自从离婚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将他放下了!
过去的三年,我将自己一腔热情全部扑在沈南归身上,眼里除了他,容不下任何人,也因此忽视了爸和哥哥们,还有小芜,我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真心待我好的,我不珍惜,活该被人渣!被人虐!被人弃!
我其实想过等这边的事处理好,就回国向您请罪,但没想到您这么快就知道了我闪婚闪离的事……”
周栀不再嘻嘻哈哈,她握住曾老布满老茧的粗粝大掌,眼尾泛红,因为愧疚,小鼻尖也红红的。
“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让我成长了很多,曾经我视鬼域为富丽堂皇的枷锁,封住了我想要自由飞翔的翅膀,可离家三年,身处异国他乡,那些孤独寂寥的夜晚,我总会想起鬼域的亲人们,这世上的爱有很多种,但无论何种爱,都替代不了父亲,哥哥以及小妹对我的偏爱。
我不会再犯傻了,为了一个无情无心的狗男人而再次抛下你们,爸,我以后也不嫁人了,就守在您身边,给您尽孝养老。”
听这些戳心的话,饶是心有怨气的曾老,也舍不得再对闺女说重话,他叹息一声,将掌上明珠拥入怀里,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这三年,你辛苦了,现在回到爸爸身边,可不许再受委屈了。”
父爱沉默,却重如山,即使周栀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多年羁绊,两人的亲情早就超越了拥有血缘关系的亲父女,女大不中留,饶是犯了天怒人怨的恶行,始终都是父亲的宝贝疙瘩。
父女俩抱着互诉清肠,和好如初的一幕,令站在二楼静默观看的许煜露出欣慰的笑。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为了不打扰父女团圆的和睦氛围,他拿着手机,回到房间接听。
“许神,大小姐身边那个秘书的资料,我已经拿到了,他的来历很干净,但有个地方很可疑。”
电话是特助兼保镖唐波打来的,他迟疑了几秒,继续说,“上个月,大小姐在公司楼下被几个小混混企图绑架,是二小姐及时出现打跑了混混,那个本该下班的萧秘书却也出现在现场……
许神,大小姐身份尊贵特殊,明里暗地想要害她的人太多了,我要不要去试探一下这个萧助理?”
许煜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娘们唧唧,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秘书,不顾记者冷嘲讥讽,挺身而出保护小妹的场景,向来没什么表情的冷酷金融巨鳄,竟无意识勾了勾薄唇。
“我这段时间都在A城,既然他是小妹看好的人,那自然需要我亲自出马审问。”
许煜挺拔的身影伫立在洁净光透的落地窗前,万家灯火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俊容,暗色的光影罩在其身,令男人绝冷傲寒的气质更添几分禁*欲,“伤我小妹的几个混混找到了吗?”
“找到了,领头的叫王霸,正在市医院住着。”
“明天随我去会会他。”
……
周栀这边,父女团圆,隔阂解除,阖家欢乐。
可回到老宅的沈南归却如游荡的孤魂野鬼,绕着后花园,走了一圈又一圈,仿佛是不知疲倦的永动机。
沈老太拄着拐杖,在秦妈的搀扶下,远远的看着那个令人心疼又恨铁不成钢的背影。
“老夫人,少爷肯定是被少夫人的身份刺激到了,今晚是无法入眠喽!从前啊,大家都说少夫人是野丫头,配不上出身高贵的少爷,听得多了,他也跟着飘飘然,打心眼里瞧不起少夫人。
如今,当初的那个乡下土丫头一朝成为世人敬仰,高不可攀的鬼域大小姐,神医素问,为了林知婉那个小芝麻,丢了少夫人这颗明亮的珍珠,他怕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虽然少夫人身份反压制这招,看的十分暗爽,可瞧着少爷失魂落魄,如遭雷劈的颓废样,我这心里也很心疼啊。”
沈老太默默看着孙子落寞的背影,拐杖重重敲地,“心疼什么?人是他选的!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而且,就算他迷途知返,想要和栀丫头重修于好也没机会了。
我已经定了他和林知婉的婚期,等她适应了老宅环境,沈氏就会对外召开新闻发布会,将这喜事告知全城!
错是南归犯的,他应当为林知婉肚里的孩子负责,我们沈家决不允许再出一个沈亚夫,丢不起这人!”
“婚期这么快就定了?少爷知道这事吗?”秦妈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