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地形复杂的荒岛,位置穿越南北分界线,气候潮湿,四周建起铜墙铁壁,有二层楼那么高。
空气弥漫着浓郁的海腥味儿,靠北侧房子有人寸步不离的看守着。
“小天,到你岗了?”
晴天走过去,微微点了点头:“于寓有事出去了,这班岗我自己站,你走吧。”
那两人往屋里扫了一眼,微弱的光线中,有个小姑娘蹲在角落里,抱着双膝,头发遮住大半张脸。
确认人还在,两人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晴天盯着他们走远,眼睛里酝酿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对着空气说:“你要是饿了,就跟我说。”
隔几秒后,里面传来沙哑的女声:“不饿,谢谢。”
晴天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把他事先准备好的压缩饼干拿出来,顺着窗户扔进去,听见“啪叽”一声,赶紧问:“没砸到你吧?”
“没。”
“你那个......”晴天挠挠头,“好歹也吃点东西,这么熬下去身体会扛不住的。”
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晴天心里一慌,到底忍不住趴在窗户上,费劲儿的往里面看。
“你没事儿吧?”
他听见罗静自嘲般轻笑了一声,带着满满的苦涩:“反正也没人会在意,扛得住扛不住有什么关系。”
晴天到嘴边的“我在意”三个字几乎脱口而出,他被自己的冲动惊出一身冷汗,他在干什么?
明知道罗静的话十句有九句都不是真的,但晴天还是感受到对她的心疼,是实打实的。
借着光线,晴天艰难的辨认起罗静的五官,她曾经的活泼开朗,俏皮可爱,在血淋淋的真相被公布于众开始,就不复存在。
“晴天,你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邹晨的声音,晴天狠狠吓了一跳,连忙回头:“晨哥,我就想看看静静还在不在。”
话音刚落,邹晨脸色一沉。
“静静”是罗静被晴天捡回家的那段日子,他经常挂在嘴边的称呼,没想到竟然被邹晨给听见了。
晴天以为邹晨至少会警告他几句,不要跟罗静走的太近。可邹晨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经过,打开了门。
罗静蹲在角落里,缓慢地抬起头。
邹晨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那双颓废的眼睛:“有几个问题问你。”
罗静:“你问。”
邹晨:“为什么在善巧身上安装定位?”
罗静低下头:“保护她。”
邹晨:“为什么在我和晴天身上安装定位?”
罗静:“防止有意外发生,你那里总是最安全的。”
以上回答都没什么问题。
邹晨话锋一转,突然问:“你跟善巧究竟是什么关系?”
罗静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很浅的笑了一下,扶着墙壁从地上站起来,微微仰着头:“你是为了调查这件事跟背后散播病毒的人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是为了你自己?”
外面晴天血液都凝固了,他差点趴到门上,想要仔细听听,邹晨会怎么回答。
邹晨:“自己。”
晴天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差点没给他晨哥当场跪下。
罗静勾了勾唇,说:“果然。”
她的善巧,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最迷人的。
邹晨:“回答我。”
“远方亲戚。”罗静说,“但我从来不把她当姐姐看待。”
不当成姐姐看待,却黏善巧黏的不行。
邹晨没吭声,他在考虑要不要问另外一个问题。
罗静却不依不饶的开口说道:“我不把她当姐姐,是因为我从小就很喜欢她,我指的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外面“咔嚓”一声,晴天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碎声。
邹晨拧着眉:“可你是女人。”
“那又有什么关系?”罗静淡然一笑,“我不在乎。”
果不其然,她把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邹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很难看来形容了,简直就是黑如锅底。
罗静以为邹晨会气急败坏的指着她,骂她是“变态”,是疯子,或者告诉她,这种感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
但邹晨没有,他看起来反而冷静了,更像是认清了现实。
邹晨:“你到底是什么人?”
罗静拨了拨头发,靠在墙壁上:“想要保护善巧的人,你放心,我跟那个老家伙可不是一路人,当然跟你们也不是。”
邹晨:“你知道背后散播病毒的人是谁?”
“知道,”罗静说,“但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事先就约定好的。”
邹晨:“哪怕他对善巧不利?”
“他敢的话......”罗静眼眸里闪过一丝寒光,“我就让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邹晨抿了抿唇,见问不出什么,就不打算在这里逗留,转身正欲离开时,罗静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放手。”邹晨说,“等你能走的时候,我会送你回去。”
罗静点点头:“谢谢。”
她之所以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是因为不想惹太多麻烦,反正邹晨也查不到什么,她早晚都能回善巧身边去。
撕开最后一层伪装,罗静把自己原原本本的暴露在邹晨面前。
晴天魂不守舍的站在原地,他对罗静感到失望透顶,明知道他就在外面,还肆无忌惮的把真相说出来。
“晴天,你在外面吗?”
晴天猛地回过神:“嗯。”
罗静对他冷淡的态度不以为然,捂着肚子问:“有吃的吗?我有点饿了。”
晴天气得眼眶都红了,她当初谎话连篇的住在他家,到头来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吗?
罗静:“晴天?”
“别喊了,”晴天闷着声说,“我就快换岗了,到时会给你送来的。”
罗静可能也知道自己这会儿不受待见,识趣的闭上了嘴。
没过多久,于寓回来了。
他来接替晴天的岗,晴天心情都挂在脸上,他甚至连话都没跟于寓说一句,就垂头丧脑的走了。
好在于寓也习惯了他这种性格,没跟他多计较。
晴天越想越生气,他就这么没出息,被骗了还眼巴巴的给人家去送吃的,结果罗静根本就不会领情。
他心里这么想,却还是去了。
晴天把保温盒搁到她面前的木桌上,平时话挺多的一个人,这会儿却成了哑巴,还是憋着气的哑巴。
罗静就算心里觉得他幼稚,嘴上却还是客客气气的说:“谢谢,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