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滩上印着一串新鲜的脚印,欧阳来回踱步,迎着海风,嗓子里呛出剧烈的咳嗽声。
她用手心捂住口鼻,咳嗽的眼睛都有点发红,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长长呼出一口气。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欧阳微微偏过头:“早上好。”
善巧打量她一眼,问:“起这么早?”
“身体不太舒服,可能是有点感冒了。”欧阳歉意的看着她,“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善巧摇头:“我昨晚睡得早。”
欧阳又咳嗽两声,对善巧说了句“抱歉”,从她身边走过,留下一句:“我先回去了。”
善巧皱眉看着她的背影,提醒道:“不舒服就去医务室看看。”
欧阳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善巧没怎么听清楚,她收回视线,盯着沙滩上的脚印出神。
天快亮的时候,避难所的人陆续醒过来。
大叔在厨房烧饭,烟雾一缕缕顺着烟囱窜出来,风也吹不散。
善巧揉了揉肚子,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柴亭睡醒的时候,习惯性伸手去捞,结果扑了个空。
他睁开眼睛,身旁没人,善巧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柴亭伸了个懒腰,掀开被,身体在空气里晾了一会儿,最后那点睡意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铃铛声,像是女人挂在包上的饰品,柴亭打开门,与外面的女人相互对视。
欧阳缓缓露出笑容:“早上好。”
柴亭点头,问:“看见善巧了吗?”
欧阳说:“她大概在海滩上。”
说完,咳嗽了几声。
柴亭指了指医务室,回身把门戴上,打算到海滩去找善巧。
欧阳:“谢谢。”
她没有去医务室,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咳嗽声还在继续,声音隐隐约约听不大清。
柴亭果然在海滩上找到了善巧,她坐在游轮上,双脚悬空,白嫩的脚丫子晃啊晃。
柴亭:“什么时候醒的?”
善巧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天还没亮的时候。”
柴亭笑了笑,“睡不着?”
善巧:“嗯。”
他顺势坐在善巧身边,手臂贴着她的,触感冰凉。
“回去吧。”
善巧说:“在待一会儿。”
柴亭也没勉强,他知道善巧喜欢这种安静的环境,避难所对她来说,确实就是一片充满噪音的土地。
心里莫名感到愧疚,他摸了摸善巧的头发,无声叹了口气:“我是怕你感冒了,这种流感型感冒,不容易好。”
善巧想到欧阳,点头:“确实。”顿了顿,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柴亭:“住隔壁的那个女人说的。”
善巧:“你看到欧阳了?”
柴亭皱了皱眉,说:“她在门口转,我听见铃铛声,还以为是你。”
善巧:“我从不戴铃铛。”
她下意识说了这么一句,猛然抓住他话里的重点,“在门口转?”
“嗯,”柴亭说,“我开门的时候她脸朝海,不是要回房间。”
话到这里,善巧就懂了。
“你跟她说完话以后,她回自己房间了?”善巧眯了眯眼睛,“你觉得她在干什么?”
柴亭:“我还不能确定。”
善巧直白的问:“你怀疑她?”
柴亭:“谁都不可信。”
善巧沉默下来,听他又说:“我只相信你。”
这话说的太不切实际,难道除了她,就没有让柴亭信任的人?三叔,爪哥,还有许毅吴承他们,哪一个又不值得被信任。
善巧觉得这可能是一句无伤大雅的情话,没必要太较真,却不知道柴亭说的是心里话。
严格意义上来说,欧阳是个很有教养的女人,她并不年轻,给人的感觉也不老成。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贴切一点,那大概就是大家闺秀出闺房,整个人都显得柔弱又知书达理。
但作为现代人,这种女性的概率不足十分之一。
还有就是她的铃铛,善巧没有找到她具体挂在哪里,但确确实实是有铃铛的,欧阳喜欢铃铛?
不,不对。
铃铛是近期才开始出现的,欧阳这个女人向来都不怎么起眼,在这之前,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而柴亭,这么敏锐的一个人,不会到现在才开始怀疑。
也就是说......
“你知道欧阳有问题?”善巧问。
“不确定,”柴亭解释,“我最开始看到她的感觉很奇怪,她是酒吧的调酒师,那种地方工作的人,性格不该像她这样。”
善巧:“就只有这一个原因?”
柴亭摇头,说:“我只是怀疑她没有说真话,工作这种东西,对方不愿意说出来,要么就是高度机密,要么就是见不得人。”
善巧眼睛微微瞪圆。
柴亭接着说:“一个临近三十岁的女人,穿着打扮都不像穷人,长得也不赖,为什么还没有结婚?”
善巧:“你怀疑她......”
“对,”柴亭说,“那种性格,有可能是装出来的,至于到底是为什么,或许还有更多的秘密,是我们想不到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好像亲手带回来一颗定时炸弹,所有人都意识不到危险性,而自己却必须十分戒备,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善巧跟柴亭聊了一会儿,馒头带着小花来喊人,大叔把早餐做好了。
鸡蛋饼加紫菜蛋花汤,食堂靠北,能容纳二百余人,周围很空旷,说话声音都自带混响效果。
柴亭和善巧最晚一个到,三叔朝他们挥挥手,示意给他们留了地方。
馒头极有眼力见的帮善巧去端盘子,柴亭紧随其后,笑着说:“你把我的活都干了,我干什么?”
馒头嘿嘿直笑,知道柴亭在开玩笑,讨好的给他抽出一双筷子,递过去:“小亭哥你这醋吃的莫名其妙了吧,你当然是有更重要的活等着。”
柴亭摇头失笑,“鬼机灵。”
他们安安静静的吃饭,途中善巧抬起头,目光绕了一圈。
三叔:“找谁呢?”
善巧问:“谁看见欧阳了?”
许毅举起一只手,说:“我知道,欧阳感冒了怕传染给大家,所以打包拿回去吃了。”
“那姑娘人不错,”三叔问,“你找她干什么?”
善巧:“没听见铃铛声,有点奇怪。”
三叔:“什么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