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临睡前,鸠杰士趴在窗户上看,果然看到黑暗中逆光而来一道熟悉的身影,顺着排水管猴子似的往上爬,半点看不出吃力的样子。
他兴高采烈地看了半天,半点没有自己身为保镖的自觉,美滋滋的任由柴亭爬到对面的窗户,等着他跟里边的人腻歪完,好爬过来在跟自己多说几句。
想看到的人看到了,鸠杰士也没什么记挂了,直接进浴室随便冲了个澡,准备睡觉。
转眼间,又到了年关。
最近难得清闲,时间也很久,不知道是情势在掌控范围内暂时稳定住,还是背后有着什么阴谋。
倒是罗静最近不见人,善巧偶尔给她带的棉手套棉帽子,总是派不上用场。
而在善巧看不到的地方,林聪的二层小楼,此时正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麻烦。
那一直被林聪宝贝的房间,门锁破破烂烂的挂着,窗帘被拉开一半,露出久违的阳光。
罗静手里举着斧头,冷冰冰的看着林聪。
“静静,你想干什么?”林聪沉声质问。
罗静掂了掂手里斧头的重量,缓慢地露出一抹笑容:“林老板,咱们来做一场交易吧。”
林聪不太明显的皱了下眉,“你想要什么?”
“真应该让这个女人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瞧瞧,哪里还是她温柔体贴的丈夫。”罗静阴阳怪气地说,“我想干什么,我想要什么,这些话从小到大都没人问过我,但你却把我接下来的人生安排的明明白白,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我到底想要什么。”
林聪:“这是两回事。”
罗静哈哈大笑,那笑容跟林聪竟然有三分相似,“我的事在你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只有这个女人,你眼里除了她,什么都容不下。”
林聪抿了抿唇,没跟她辩论这些,只一门心思地问:“你想做什么交易?”
罗静冷笑一声,伸出两根手指:“我给你两个选择。”
“你说。”
“一,把我身上那个人解决掉。二,把善巧身上那个人解决掉。”
林聪摇了摇头,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罗静:“我在清楚不过。”
“你会后悔的。”林聪肯定的说。
“我不会。”
林聪满脸的无可奈何,他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尤其是罗静的斧头偶尔擦过玻璃缸的时候,会发出那种刺耳的声音,让他心慌的不行。
“我选一。”
罗静点点头,说:“那开始吧。”
林聪:“你先把斧头放下。”
“我不信你。”罗静面露凶光,“你这个人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我凭什么相信你?”
林聪脾气在好,也没办法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他大怒,“我是你父亲!”
罗静呵呵一笑,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父亲?你什么时候真正像个父亲过,我在你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血亲。”
林聪:“别傻了,我们是一家人。”
罗静拿斧头敲了敲玻璃缸,林聪脸色大变。她欣赏着林聪的表情,笑了起来:“家人?你跟她是家人,我跟善巧也是,你为了你的家人伤害我的家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是家人!”
“静静,”林聪深吸一口气,“你应该庆幸你是我女儿,没有人把我逼到这一步,你真要为了那个无关紧要的人,来跟爸爸妈妈为敌吗?”
罗静把手指搁在嘴唇上,“嘘,我一直都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认为你做了那些事以后,我还会把你看成是父亲。包括这个女人,她对我来说,是全然陌生的,我又为什么要跟你们同流合污。”
不等林聪说话,罗静又笑盈盈地说:“而且,就算你成功把她弄回来,她知道你做的这些事以后,又还愿意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吗?”
林聪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被气的不行。
罗静:“别废话了,把我身上那个人解决掉,快点!”
林聪没在说什么,看样子也是实在拿她没办法了,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句:“把我的东西拿过来。”
三分钟后,有人拎着一个工具箱进来,放在地上。
那人中规中矩,目不斜视。
林聪厌倦的对他摆了摆手,那人机械的转身离开。
林聪把工具箱打开,一些罗静见过,很熟悉的东西摆在眼前。
她猜测林聪不会这么服软,于是威胁道:“你最好别耍花样,如果我感觉身上有什么不对,就立马毁了你的玻璃缸。不管是福尔马林还是这么大的玻璃缸,你都不容易在短时间内弄来,所以最好想清楚了。”
林聪气都气不过来了,他让罗静伸胳膊,在她手臂扎了一针,然后等待药效发作,罗静突然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儿?”
林聪摇头,“你不用担心,我只是让你身上那个女人暂时睡过去,确保过程不会醒过来。”
罗静默然。
这么一折腾,就折腾到天黑。
林聪累的满头大汗,罗静瘫软在地上,手指时不时抖几下,她防备的看着林聪,一刻都不敢松懈。
林聪看样子对她失望透顶,哑声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想法,那个女人跟你身上寄宿的不是同一种原料,你按照我给你解决的办法去帮她,只会加速她失去意识的时间。”
罗静咬牙,“卑鄙!”
林聪却什么都没说,看样子已经是懒得再多说什么了。
罗静缓了一会儿,才稍微有了点力气。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问:“寄宿我身上那个人呢?”
林聪:“死了。”
罗静表情都没变,林聪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静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扔掉手里始终没放下过的斧头,一步步艰难地朝着门外走。
“罗静。”林聪突然开口。
罗静止住脚步,这次林聪没有在亲近的叫她静静,是彻底失望还是从开始就一直在假装亲近,她已经不在乎了。
背对着林聪,罗静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只是声音听起来严谨认真:“既然你坚持要站在那边,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是知道我的,你妈妈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你为了外人干出什么我无法容忍的事,就算你是我女儿,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罗静眼睛里划过一抹失望,她轻轻勾起半边嘴角:“最好不过了。”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代替柴亭,陪在善巧身边了。
也可以向总部证明,她从来都没有背叛过,哪怕曾经的立场不同,但加入第九分队,是她一直以来,最引以为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