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办？”
罗静摇头，她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善巧醒过来。而且，其实自私的不希望罗林在死一次。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她无力改变，都是林聪造的孽。
柴亭看着罗林，说：“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知道的事情，不要被林聪知道。我会留在这里，每天帮你回忆一些过去的事。”
这方法保险一点，不会刺激罗林的大脑，也不会在事情没解决前，被林聪知道。
柴亭不想让善巧在从他身边失踪一次，他会疯掉。
罗林拿不定主意，“这样行吗？”
罗静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达成共识，罗静带着罗林回去，在半路碰到一脸阴沉的林聪。
他恶狠狠的盯着罗静，质问：“你带着你妈妈去哪了？”
罗林防备的把罗静护在身后，罗静头疼不已，她真怀疑罗林到底瞒不瞒得住。
罗林：“我带静静吃东西去了。”
林聪拉住罗林的手腕，把她从罗静身前扯过来，“吃什么了？”
罗静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红糖糍粑，冰粉，牛肉汤。”
“牛肉。”林聪咬牙切齿，“外面这么大动静，你就一点都不怕那疯牛伤到你妈妈？”
罗静笑，“被照顾的人应该是我，爸爸。”
她说，爸爸。
林聪愣住，听出她话里的嘲讽，并不是真的心甘情愿叫他爸爸。
可这一声爸爸，似乎让林聪暂时找到了一些作为父亲的责任。
他说：“跟我回家。”
罗静乖顺的点头，“好。”
罗林悄悄对着罗静竖起大拇指，她感到好笑，什么也没说。
柴亭站在窗前，盯着林聪触碰罗林的那只手，眼神晦暗不明。
带罗林回去，林聪的饭菜已经凉了，估计着罗静和罗林也吃不下了，干脆自己随便吃两口。
罗静和罗林没吃东西，又不好在吃第二顿，怕林聪起疑心，只好装作吃不下的样子，等林聪吃完，争着收拾桌子。
其实是想趁机偷吃。
林聪只感觉两人古怪，但她们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他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似乎从罗林醒了开始，林聪满脑子都是如何照顾罗林，那些曾经的算计，心机，都随着罗林的出现消失不见。
罗静心里是矛盾的，比起曾经，她更喜欢现在这个林聪。要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本来他们一家都能好好的。
不，她可以好好的，怀念妈妈，拥有爸爸。
罗静不怪林聪爱罗林比爱自己多，但这种病态的爱情，是她不能接受的。
晚上罗林不知道从哪儿偷来的饼干，分给罗静一部分，自己只留了一小部分。
见识过罗林的饭量，善巧被折腾的这身子骨都瘦的快脱相了，罗静也不知道心疼谁，把饼干推回去。
“你吃，我刚吃了点别的。”
罗林才不信，固执的给她：“我那还有，你吃你的，乖。”
罗静只能敷衍的吃一点，把剩下的递给她：“吃不下了，饭量小，你知道的。”
罗林仔细确定她吃饱了，才把剩下的吃完，擦了擦手。
“静静，跟妈妈一起睡吧。”
罗静点头，“好。”
她能无所顾忌的跟罗林相处，罗静心里很轻松。
她其实跟林聪一样，贪恋现在所剩不多的时光。就算善巧醒不过来了，罗林也是不能存在的。
至于林聪，也早晚要为他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罗静只觉得孤独，她曾经没有拥有过，就算羡慕，也没有尝到过甜头，自然不会一直羡慕。
可现在她拥有了，明白了这其中滋味儿，突然就不愿意失去。
罗静躺在罗林身旁，跟她说着悄悄话。
“我这些年，其实过得不好。”
“跟妈妈说，妈妈想听。”
罗静叹气，“我之前，做过不好的事，把善巧给惹急了，她那时候很讨厌我。”
罗林想起来她说她很喜欢善巧，也没往太多方面想，只是问：“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罗静摇头，“你不懂，说了也不懂。”
罗林摸了摸罗静的头发，满脸心疼：“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永远都不要认输，就算以后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你也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会有人照顾我的。”罗静说的信誓旦旦。
会吧，她想。
罗林赞同，“一定会。”
她的女儿这么乖，这么好，怎么可能没有人喜欢。
“妈妈不在，不能阻止你爸爸做那些错事，他对你不好，可你要记得对自己好。”
罗静说，“你怕死吗？”
罗林笑了笑，回答她：“不怕的，虽然不记得之前是怎么死的，但还能看到女儿成长后的样子，就突然不怕了。”
“值得？”
“也没人问我愿不愿意。”
罗静没再说别的，像是睡着了。
是啊，就好像她生来没有亲情，没人问她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做林聪的女儿，愿不愿意去经历这些。
说到底，造化弄人。
罗林比罗静还先睡着，她做了很多复杂的梦，这些梦都只是零零散散的片段，有些可以拼凑在一起。
随着时间推移，罗林记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聪明。
林聪欣喜若狂，他每天陪着罗林，出去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不放心罗林和罗静在家，就指使罗静出去买菜。
一段时间下来，罗林彻底醒了。
她记起了全部，也记得一些善巧的事儿。
罗林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感到很累。她活了两辈子，真正意识到什么叫爱情的沉重。
她喜欢林聪，不喜欢他的所作所为。
林聪陪着罗林晒太阳，看日出，他越来越老了，但精神还在，也不怕死。
他可以拥有无限的生命，只要这世界上还有人类，他们一家子都能始终在一起。
可，有人不愿意。
“阿聪，我想起来了。”
林聪低低“嗯”一声，“我知道。”
罗林摇头，说：“你不知道，我说的是，我都想起来了。”
林聪顿住，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
她都想起来了，包括自己的年龄，外貌，以及死因。
林聪脑袋里的细胞开始翻腾，他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让罗林不去计较。
可他对上罗林的眼睛，意识到他糊弄不了。
以他对罗林的了解，她根本不会用这具身体，用的心安理得。
林聪：“林林，我们谈谈。”
“好。”
罗静买菜回来，没等踏进来，就听见林聪的这么一句话。
她默默把脚收回来，然后贴墙蹲着。
很标准的听墙角姿势，她还把从柴亭那里要来的手机录音打开，打算林聪和罗林说完以后，发给柴亭听听。
不能只让她一个人紧张，多一个人，多一份痛苦。
罗静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