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
顾天星一身风尘仆仆匆匆赶回。
他月白锦袍上沾了些许尘土,却依旧难掩温润气质。
顾天星刚踏入议事厅,便见堂上坐着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皆是顾家的长老。
而主位上,他的父亲顾衍之面色沉郁,正冷冷地看着他。
“逆子,你可算回来了。”顾衍之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顾天星躬身行礼,神色平静:“父亲,不知何事如此着急喊天星回来?”
“不知?”坐在左侧的二长老猛地拍了下桌子,“你私自将醉仙楼的地契送给一个市井女子,还答应将酒楼全权交予她打理,顾家分文不取,这不是罪过是什么?”
三长老喝了口茶。
“天星,你太糊涂了!醉仙楼地处江州繁华地段,你就这么白白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这简直是拿顾家的家业当儿戏!”
顾天星抬眸,目光扫过堂上众人。
“各位长老,江老板的桃源居在江州声名鹊起,厨艺更是一绝,我与她合作,并非白白赠予,而是看中了她的才华与潜力。”
“潜力?”大长老冷笑一声,“一个戴着面纱、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女子,能有什么潜力?谁知道她是不是别有用心?再说,即便她有几分厨艺,也不值得我们如此付出!那么好一处酒楼,就换一个虚无缥缈的‘潜力’,这买卖太亏了!”
顾衍之面色愈发难看。
“天星,顾家培养你多年,是让你执掌家业、发扬光大,不是让你意气用事的!那江茉来历不明,背景不清,你贸然与她合作,万一她卷走契书银子跑路,或是给顾家惹来祸患,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父亲放心,江老板的为人,儿子信得过。”顾天星语气坚定,“她若居心不良,便不会提出要亲自查验醉仙楼,大可直接跑路,至于背景,儿子已经在派人调查了。”
“调查?你调查的能有多周全?”二长老反驳道,“江州离京城千里之遥,你怎么敢保证她没有隐藏什么?就算她身家清白,这约定条件也太过离谱!顾家出钱出地,她只出厨艺和人手,最后利润还要她占大头,这不是明摆着让她占便宜吗?我们顾家何时做过如此亏本的买卖?”
顾天星深吸一口气,只一句。
“我相信江老板。”
“这世上厨艺好的厨子多了去了,何必非要找她?”三长老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看你就是被那女子迷了心窍,连利弊都分不清了!”
“三长老此言差矣。”顾天星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江老板的厨艺并非普通厨子可比,她的菜口味绝佳,前所未见,桃源居从一个小馆子做到如今,只用了短短半年时间,这绝非运气。”
“那也不能如此迁就她!”顾衍之沉声道,“合作可以,但条件必须改!买卖上顾家也必须派人参与,利润分成顾家至少要占七成!”
顾天星皱起眉头:“父亲,做生意讲究诚信。我已答应江老板,全权由她负责,如今怎能出尔反尔?这不仅会寒了江老板的心,也会坏了顾家的名声。”
“她只是寒门小户,能与我们合作已然占了大便宜。”顾衍之望着二儿子,意有所指道:“你若不愿意,或者不好意思面对反悔,那就让你大哥去。”
此话一出,几位长老都静悄悄的,不再做声。
仿佛先前的反对,都是为了此刻为顾老大铺路。
顾天星沉默许久,只是道:“既然如此,醉仙楼便当作儿子私人送给江老板的礼,父亲和大哥以及各位长老想要扩大家中酒楼铺面,不必再打醉仙楼的主意,顾家同桃源居的合作,也就此作罢。”
顾衍之愕然,“你!”
“醉仙楼的银两我会清算出来,各位叔伯,天星先告辞了。”
说罢顾天星转头就走。
顾衍之瞪着顾天星的背影。
“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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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舟一路愤愤不平,嘴里念念有词。
“顾天星真是不像话!就算家里有急事,也该留个话啊,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把我们当什么了?”
鸢尾牵着毛驴。
“姑娘,顾公子这一走,醉仙楼的事怕是真要搁置了。”
江茉脚步平稳,面纱下的神色看不出波澜,只淡淡道:“世事本就多变,不必强求。咱们做好自己的事便好。”
她摸了摸腰间的荷包,想到地契,“至少,他没拿假东西诓骗我们,也算有几分诚意。”
说话间三人已行至马市,远远便听见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混着清脆的马蹄声,热闹得能掀翻半边天。
街口两侧摆满了拴马的木桩,各色马匹错落而立。
毛色油亮的枣红马昂首嘶鸣,有体型壮硕的挽马低头啃着草料,还有毛色斑驳的杂马温顺地甩着尾巴。
马贩们敞开嗓门招揽生意,“客官看看嘞!正宗河曲马,脚力足耐力强,赶路拉货两不误!”
孟舟瞬间被这热闹劲儿勾了魂,方才对顾天星的愤愤不平抛到了九霄云外,左顾右盼地扫视着往来的马匹,语气里满是雀跃。
“小师傅!先别管顾天星那档子事了,买马要紧!”
咱们先挑匹顶好的良驹,再配上个轻便车架嘿嘿!
哪个男人不爱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