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部的空气越发稀少，她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微弱，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这么死掉的时候，突然，她被猛然摔回轮椅——
喉咙骤然被放开，氧气汹涌袭来，却不慎呛到——
“咳咳咳！”她捂着脖颈，咳得撕心裂肺。
“先生，出什么事了？”在外守候的厉锋和厉影第一时间冲进来。
然而，看清姜如意雪白脖颈上的指印，两人的动作同时一顿，面面相觑后，厉影震惊道：“姜如意，你脖子怎么回事？谁掐你了？”
厉锋狠狠踹了他一脚。
他咬牙痛呼出声，“你踹我干嘛？姜如意刚救了先生，谁敢欺负她，我肯定要帮她出气的……”
“不说话会死吗？”厉烬阴沉一眼扫来。
厉影讪讪住了嘴，有心想问厉烬，迟钝的大脑却终于福至心灵意识到——这房间就厉烬和姜如意两人，姜如意肯定不会活腻歪了自己掐自己，那就只剩下了……
他惊恐地看向厉烬。
厉烬霍然转身，看背影，他明显做了数个深呼吸，才堪堪压下了心中的杀意：“送她出去。”
否则，他真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厉锋用手肘撞了一下厉影，他会意，立刻推起姜如意的轮椅，将人送了出去。
“岁岁！”薛灵灵一眼就看到了姜如意脖子上的掐痕：“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
“灵灵。”姜如意嗓音嘶哑地抓住她的手，在生死边缘游走一圈的感觉，让她感觉分外疲惫：“你说得对。”
“什么我说的对？岁岁？岁岁！”姜如意突然身体一软，筋疲力竭的昏迷了过去，薛灵灵猛然变了声调：“医生！快叫医生来！”
她好像穿越了时空，又回到了厉烬神智尽失时。
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去为他注射药剂，反而远远地躲了起来。
鲜血的刺激，让他愈发发狂，很快，连厉锋和厉影都再也看不下去的想要阻止他，却被他压在地上，匕首划过脖颈，刺入胸口，鲜血溅在他的脸上，身上，他愈发受刺激，一刀又一刀，溅起一捧又一捧热血，将他彻底变做一个血人。
他杀了别人，最后，只剩下了毁灭自己。
在难以忍受的头疼欲裂中，他亲手将匕首，送入了自己心口。
看到他如山脊般的身体骤然倒下，姜如意捂住自己的嘴，却突然感到了一股浓重的哀伤。
身体比她大脑都更先一步的鼻腔一酸，流下了眼泪。
她为什么会哭？
她为什么要哭？
她逼问着自己，想要找到一个答案，可她却本能的抗拒那个最简单，最清晰明了的答案。
“因为你爱我，因为你本来能救我的，可你却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
然而，恶魔般阴魂不散的声音猛然响在耳边。
“谁？！”姜如意受惊扭头，却被一道血色的身影强行揽入怀中，他脸上也全都是血，使得那张本来俊美的脸，变得格外可怖，他眼神怨恨的死死盯着姜如意——
“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不是喜欢我？不是爱我吗？你为什么能做到眼睁睁看我去死？”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喜欢你，我更没爱你！”姜如意下意识反驳。
可她心中却有个微弱又强烈的嗓音冷酷的提醒着她：
真的没有吗？
要是真的没有，最开始她就会选择远远躲开，让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而不是以身犯险，险些赔上一条命，才让他撑到了孟阙来。
要是真的没有，后续她就该继续冷酷的不为所动。
而不是几经纠结后，终究还是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转身抱住了他。
可她……真的能去爱他吗？
这个魔鬼一样，视人命如草芥的男人。
这个可能下一次就会真的把她也给杀了的男人。
姜如意咬紧了牙，用力挣脱他，步步后退，她与其说是说给他听得，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得。
“我从没喜欢过你，也从没爱过你。”
没错。
就应该是这样。
厉烬这样的男人，就算再好，也是个隐形炸弹，几次三番，险些命丧他手的回忆冷冷提醒着她。
“真的吗？”那道浑身血色的人骤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扣在自己心口。
“可姜如意，那一刀捅得我的心脏好疼啊，你来摸摸看，是不是好大一个伤口。”
他每说一个字，都强硬地抓着她的手，穿过血肉向里。
血腥气与手指碰到的皮肉，让姜如意拼命想吐：“你放开我，厉烬，你快点放开我！”
“为什么，你不想摸摸我的心吗？你不心疼我吗？”厉烬动作一顿，突然阴沉沉地笑出了声：“也是，我差点忘了，你又不喜欢我。”
“既然不喜欢我，那你这颗心，留着还有什么用。”
他松开她的手，猛然间，指尖迅如闪电的刺向她的心口——
“不要！”
姜如意惊恐地喊出了声。
“岁岁。”薛灵灵急忙压住她：“医生说你情绪过烈，未来三天，最好都躺在床上静养，别乱动，快躺下。”
姜如意剧烈地喘息着，神情战栗的惊恐左右四顾，没有无处不在的血腥气，也没有阴魂不散的阴冷嗓音……
她用力吞咽了一下口水，许久后，才泄力缓缓放松了身体。
“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薛灵灵一直在帮她拍着后背。
姜如意虚脱般的点了点头。
“你做噩梦时，一直在叫厉烬的名字，还喊着不要。”薛灵灵喂她喝了一点水，担忧道：“你现在还好吗？”
“灵灵。”姜如意垂下眼睫，长长的眼睫垂落，遮住了她眸中的情绪：“你说的对，厉烬这样的人，不是什么良配。”
幸亏，他在她还没有越陷越深的时候，提醒了她这个无情的事实。
“没事啊，天下男人千千万，一个不行咱们继续换。下一个肯定比他更好。”
姜如意提了提唇角，想要笑一笑，可惜，这个简单的动作，做起来却是格外乏力，以至于更像是一个苦笑。
“好。”
她安心养了三天的伤。
她身上主要是……那三天他不知轻重留下的，修养起来恢复的倒是很快。
薛灵灵每天都在同她聊天，分享她感兴趣的东西，每天推她出去逛逛医院的花园，晒晒太阳，想尽办法想让她开心一点，让她再一次庆幸，果然男人都是浮云，还是好闺蜜靠谱。
直到她身体大好这一天，房门被人轻轻叩响三声。
厉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姜小姐，先生请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