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环顾四周,附近没有人经过,马路上的车辆和人,都如常的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像刚才,那辆出租车撞在了路灯杆上,司机的氧气耗尽,死在驾驶位上都没人注意一样。仿佛这城市里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只要不威胁到具体的某个人,就没人在意别人的事情。
这世界,原来如此冷漠,或许这才是世界本来的样子。
灵光真是多谢此一举啊,为何在几万年前,给人类植入了群居的基因?到头来,还不是各顾各的?
“你是……你是银白的……银白的人?”
那人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声音嘶哑又颤抖。
陈浩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没……没死,也没变……”
“没变丧尸是吧……”
陈浩蹲**子,轻轻抚摸了一下张燕的头。她已经缓缓的醒了过来,不过,显然还有些虚弱,她挣扎着动了动,瘫软在陈浩的怀中。
“我不是银白的人,我没死,也不会变丧尸,那都是电影里的桥段……”
陈浩用手搂了搂张燕,拽了拽衣角。
“我会给你钱的,两瓶都买了,五万,一分不会少给你的。走吧,带我去刷卡。“
说着,陈浩站起身。张燕还有些脚软,陈浩索性再次蹲**,把她背在了背上。
那人仍旧瘫坐在地上,使劲的摇头。
“两瓶都给你,钱不要了,不要了……”
“咋,怕我是银白的卧底?”
那人使劲的点头,又使劲的摇头。
陈浩笑了。
“我真的不是,银白对我不起作用,你不用怕。再说,我要是卧底,有必要拖着一个女人么?还差点让她憋死。昨晚住店,我们的时间被偷了,才出来找你买的……走吧……”
那人仍旧不敢相信,陈浩弯腰向他伸出手来,他使劲的向后退缩。后背靠在路灯杆上,他已经没了退路,脸上的肌肉还在抽搐着,眼神中有露出绝望。
“你们为什么那么怕银白……”
“银白太吓人了,只要吸上一口,那么一小小口,命就没了。每天都有人死,都有人死……”
陈浩没有向他多解释什么,很多事情他已经看在眼里。他仰头看着天空中到处弥漫着的淡淡的薄雾,心中突然生出很多悲凉。
他不喜欢银白,因为银牌夺走了他8岁以后的所有时光。他的生命便浪费在反反复复的试验之中。
是银白给了他好几段各自独立的回忆,这让他感到无所适从。他甚至无法从回忆中找到任何的规律,甚至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能做的,只是凭第一感觉,首先想起来的是哪段回忆,就把它当做是真的。
但陈浩不止一次看到有人注射了银白纳米金属疫苗,也的确驱走了身上的灵光,但却没看到有人因此而丧命。
他搞不清楚,为什么在这座窒息之城,银白的疫苗蒸汽,竟然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算了,我把卡给你,你自己去取钱,里面大约有20万,如果你用得上就都取走吧,反正我没用了……”
说着,陈浩从口袋中摸出一张银行卡,甩给了瘫坐在地上的那人。
“密码是112799。”
那人拾起了那张银行卡,拿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他缓缓地站起身,试探着问陈浩道:
“那你来这干什么?”
是啊,来这干什么?这个问题把陈浩难住了。难道只是为了找第二阶的灵光吗?找到了第二阶再找第三阶,如此继续,直到找到了最后一阶。然后呢,破坏他们阻止内核天体靠近地球的计划?
然后呢,把灵光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灭?
再然后呢,这个世界就变成了银白的世界?
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陈浩突然一时语塞。
“找人……”
陈浩淡淡的回答道,他没有说谎,也没有说清。
“那你跟我走,我只收你5万,剩下的我不能要……”
那人说着,眼神中仍有惶恐不安。
陈浩想了想,也好,他突然对这人所说的地方产生了兴趣。他想知道这人背后到底是怎样的组织,他更想知道,在这个接近崩溃的世界中,原本世界的货币,对他们来说还有怎样的意义。
张燕伏在陈浩的肩头,慢慢的睡着了。
那人终于放下了戒备,带着陈浩去刷卡。他走在前面,陈浩背着张燕跟在后面。
“你这么拼死赚钱,在这里又不能流通,是有什么打算?”
陈浩问道。
“我想离开这,钱在这里不能用,在别的地方一定能用。我赚够了钱就走,这里的钱好赚……”
那人头也不回的回答。
陈豪下意识的抬头,在银白色薄雾笼罩下的天空,显得有些阴郁。
太阳的光线在薄雾中散射,一切都仿佛生长了一圈朦胧的光晕。
其实陈浩已经能想到,不光这座城市,正在遭受着银白的入侵。也一定不光这座城市在抵御了银白的入侵。
这是银白与灵光的对峙,这场战争正在迅速的展开。可这场战争是在原本与之无关的人类的身体中展开的。
不管哪一方赢了,人类都是输家。
人类如此的无辜,如此的无助。
果然如那人所说的,他们转了几个弯,便停住了脚步。
“就到了……你们在这等我吧,我刷了钱之后把卡给你送上来……”
陈浩放眼望去,这是一处开放性的公园。生长着很多柳树,树叶闪闪发光,很明显上面附着着不少银白的蒸汽。
但这里并没有房屋,也没有任何的建筑。
“人在哪儿?我们跟你一起去吧,我只想见识见识……”
陈浩说到。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于是他们穿过了树林,在对面一处空地停住了脚,脚下有一口下水井的铁盖,盖得很严实。
他在附近找了一根棍子,用力的撬开。陈浩探头往下面望去,下水已经很深,里面漆黑一片,但通往下面的梯子,却是光滑的。
“就在这儿,你们跟我下来吧……”
说的那个男人,把银行卡叼在口中,顺着梯子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