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隅说这,夏西听着。
那一条长街,都快看到了尽头。
我绝望了。
大不了,就一头撞死在长街尽头。
一声马鸣,伴随着一个温柔的声音。
“叶徽?”
白衣人撇开马车的帷幕。
是七殿下,七殿下!
他和堂哥交好。
定愿意救救我们。
即便不是我们,救救堂哥也行。
我仿佛看到了希望。
踉踉跄跄地跌下了马。
顾不得起身。
就这样跪在了沥水中。
拼命地磕头,一边磕一边喊。
“求殿下救救镇国公府!”
“求殿下救救我娘亲和哥哥吧!”
“求求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求求你救救镇国公府吧!”
“快,把叶小姐扶到马车里!。”
此时追兵,也冒着雨追到跟前。
七殿下摆出了皇子的威慑力。
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他呵斥道。
“谁让你们如此行事!”
这一声。
即使是在这样阴暗的雨天。
也似是在发光。
我的希望真的来了。
追兵被斥后不敢再犯。
只是为难地禀报。
“殿下,镇国公府……。”
“是太子殿下......。”
“小的们也是无奈之举。”
“更何况,她还杀了我们一位兄弟啊。”
七殿下没有给他们一个眼神。
更没有听他们的解释。
只是给了车夫一个命令。
“去镇国公府。”
他带我回去。
我在路上告诉他经过。
并且一遍又一遍的保证。
镇国公府从始至终。
对大枢国绝无二心。
马车行得很快。
却不如我此刻的心情。
七殿下将他的披风脱下,盖在我身上。
安抚着我,也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
他相信镇国公府。
马车在大门不远处停了下来。
我迫不及待地想冲过去。
去看看阿娘和堂哥,却被七殿下揪住。
我若是此刻冲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让我的理智回神。
七殿下用告诫的语气说道。
“叶徽,你在马车上,千万不要下来。”
“若你母亲哥哥无事,我定会保他们平安。”
我反手抓住,他如白玉竹般的手腕。
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就这样,他盯着我眼中的乞求。
轻拍了一下冻红的手背。
我松开了他,乖乖的在马车内。
掀开一角帷幕,察看对面的情况。
车夫就在车头守着我。
只他一个人踏着雨往前。
我在车里看到,府门前的娘亲和堂哥。
娘亲发髻早已经松散,没了意识。
就这样,躺在冰冷的石板路上。
而堂哥,则是被强拖出来的。
那眼神,像是能将太子的士兵生吞活剥。
嘴里谩骂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我实在受不了。
眼泪咕隆滚到了腿上。
我掀开马车的那只手。
被车夫抵挡下来。
随后就是一记手刀,令我没了意识。
我醒的时候。
是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
身上湿掉的衣服,已经全部换掉。
想来,是他在独自前往镇国公府的时。
就预料到,我的情绪不会稳定下来。
临走时交代了车夫,阻止我做傻事。
“醒了?”
“诶,别起来!”
七殿下推门进来。
就瞧见我欲下床的动作。
立马上前制止我。“
殿下,我阿娘和哥哥如今怎么样了……。”
“你放心,我将他们安置到了偏院。”
“一会带你去见他们。”
听到这里。
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舍得放下。
七殿下为了我,不惜与太子作对。
如今镇国公府,被诬陷通敌叛国。
怕是连圣上都默许,太子的所作所为。
镇国公掌枢北军军权,已经几十年了。
皇帝年老多疑,这次大战损失惨重。
朝廷上那群人。
居然将矛头,刺向镇国公府。
老皇帝再给太子铺路?
“殿下,太子那边怎么说?”
他此番行为。
就相当于公然和太子叫板。
只是我十年后回头再细想。
没想到,镇国公府竟是夺嫡之战的开端。
镇国公府相当于一个棋子。
谁都在试图摆弄这一盘棋。
等着吃掉对方的子。
七殿下开口。
“太子得了父王的默许。”
“听信谣言,屠杀镇国公府。”
“我保下了叶寒时。”
“他已经撕毁了,镇国公生前所有的书信。”
“见他们都丢到了火里。”
“枢北军兵符也不知所踪。”
“如今只有你哥哥,知道其中缘由。”
“也只有他,能还镇国公府清白。”
“叶徽,叶寒精神有点不对劲……。”
我在府里和堂哥说话时,就感觉到了。
目睹家人的惨死,任谁精神都不会正常。
在府里时,我日日去他房门口。
希望他能够走出来。
可惜我的坚持,未能有回应。
我扣首回道。
“殿下,我哥经不起折腾了。”
“自爷爷去世后,他就一蹶不振。”
“如今还我们清白迫在眉睫。”
“我想要向您,讨一个江南小屋。”
“能够安顿娘亲和哥哥。”
“殿下,我来还镇国公府清白。”
“枢北军从此归顺殿下。”
枢北军对我来说。
就是让他救人的筹码。
我猜七殿下需要的,就是这个。
很幸运,我猜中了。
我去了偏院,阿娘还未醒。
哥哥蹲在角落,手上死死抓着爷爷的佩剑。
“哥。”
我凑上前轻唤他一声。
见他没有反应,我也蹲在他的身边。
“哥,我和七殿下讨了一个房子。”
“你去那儿,要好好照顾自己。”
“爷爷才会安心。”
听到爷爷。
哥哥才从神魂恍惚中,抬起头来看我。
“爷爷?徽儿。”
“哥哥,去江南休息一段时间吧。”
我把爷爷的佩剑,从他怀里抽出。
郑重地和哥哥做了告别。
“其他的徽儿来做。”
爷爷的剑我拿走了。
临走之前,给阿娘留了一封信。
写着让她莫要想不开。
留在江南,带着爹爹的牌位。
等我去江南后,我们一家人一起。
好好的游一趟江南。
在那天之后,七殿下消失了三个月。
我不知道,七殿下保下我们三个人的命。
付出了什么代价。
我接手了枢北军。
谁也想不到。
爷爷的佩剑,就是皇帝找了几年的枢北军符。
做了七殿下的暗兵,那年我十七岁。
在这六年里,我统领着残余的枢北军。
枢北军的前辈们。
也教会了我许多。
那是在爷爷那里,学不到的东西。
我是领袖,也是学生。
七殿下和太子,形成了死局。
互相牵制了几年。
太子有老皇帝撑腰。
但是七殿下有群臣的支持。
六年前那次战役。
重创的枢北军分崩离析。
多亏了糊涂的老皇帝。
我才能把枢北军集合到一处。
老皇帝没有兵符。
单靠那圣旨一张。
给军中将领,当汗巾都嫌不吸水。
他也怕呀。
所以这几年。
一次都没有用过枢北军。
还将枢北军,陆陆续续发派到边远地区。
七殿下和我,如今绑在一条绳上。
他很聪明,只要在每一级调令上。
都加些许改动,层层加码。
使目的地,降在枢北军大本营。
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于是。
枢北军集合在了,江南北部的山区里面。
那里是我们的大本营。
我在这几年里。
不断寻找当年的真相。
太子蠢,办事居然那么相信手下的人。
不是拿着一大笔钱。
让他们隐居山林。
就是朝中,明着支持太子的大臣。
镇国公府的权利,被瓜分得差不多了。
刚好在那段时间。
有一些官员升官的速度,堪比上天。
太子居然也不觉得,这些做的过于明显了些。
我把那些隐居山林的人。
统统挖了出来,送到枢北军暗牢里面。
第一次去暗牢的时候。
他们也只是受些皮外伤。
第二次见他们,居然都没了手脚。
审问的士兵拿到了。
北邻国和某些大枢官员,互通消息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