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越来越浓。背靠秦岭的边庄,自古以来都对“年”情有独衷。
在边庄民间,关于年的传说有很多种,比较常见的有两种。一种说很久以前有种怪兽叫“夕”,它在每年的年关都要出来伤人,连保护老百姓的灶王爷也拿它没办法,于是灶王爷上天请来了一位叫做“年”的神童,神童法力高强,用红绸和放在火中烧得劈啪作响的竹竿消灭了夕兽,这一天正好是腊月的最后一天,老百姓为了感谢和纪念年在这一天除掉了夕,就把农历每年的最后一天叫“除夕”,把新年的第一天叫做过年,百姓希望家家都有年手中的红绸和鞭炮,于是红绸和放在火中烧的竹竿逐渐演变成了家家户户过年时都有的红对联、红鞭炮。
另一种据说从前有一种兽叫“年”,头大身小,身长十数尺,眼若铜铃,来去如风,嗷叫时发出“年”的声音,故名年兽。时日一久,人们渐渐发现年兽害怕三样东西,即红色、火光和巨大的响声,于是后来的人们在除夕年兽将要到来的时候就会聚到一起,贴红纸(后来逐渐改为贴桃符或贴红对联),挂红灯笼,放鞭炮等等,目的就是为了赶走年兽。当年兽被赶走以后,人们总是会高兴地互道:“又熬过一个年了。”慢慢的就有了过年的说法,也由此出现过年的习俗了。
可眼前边庄这年,自打秃子岭的土匪出现以后,多少引起了恐慌。普通百姓人家,无不希望悠悠岁月里天下太平,这样一来,可以好好种庄稼、过日子,战乱、土匪等,多少都会伤及无辜,让黎民百姓白白遭殃。在土匪枪下幸存下来仇家裁缝铺子的另外一个伙计,急匆匆跑回仇家,气喘吁吁地把大管家怎么去的怡红楼又怎么被土匪绑走的过程,全盘告知了仇家大太太。
“怎么边庄里又突然在这时候出现了土匪?之前是王胡子,现在又来了个秃什么岭,这秦家的裁缝铺子刚划归仇家没多少日子,这土匪怎么说来就来了?莫非又是秦香那个死女子成了土匪以后跟秦家串通一气,专门来报复仇家的?”
仇家大太太听到大管家被土匪绑走后的第一反应是秦家跟土匪勾结,因为秦家人老在公赌大会上失利。
“一开口就要500两银子,还指名道姓让我亲自送上山去,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三妹妹、五妹妹,老四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现在家里头就咱姐妹仨,这是按土匪说的办,还是怎么办,你们也出出主意吧。”
仇家大太太平日里决定什么事情,都是跟大管家商量的,很少听其他几位太太们的意见,如今光景不同啦,大管家被土匪抓了去,她再看不上其他几位太太,也得替自己考虑考虑。
“你们当初那么对待四娘,会不会是四娘请的人来报复啊!”三太太的闺女仇霞心直口快一时没忍住把憋在肚子里的话说了出来。三太太吃惊地望着自己的女儿,使劲拉了拉她的衣角,提醒她不要乱说话。
“我看妹妹说的有道理,自从爹死后,四娘在这个家里一直不怎么受待见,李管家一个下人竟然敢那么对她,不让人怀恨在心才怪!娘你就别去了,要真是这样,就是针对你和大管家的,恐怕凶多吉少。”仇家大太太的女儿仇云接着仇霞的话匣子说。
仇家大太太本来一听仇霞这丫头的话就来气,什么当初那么对待四娘啊,都是老四自找的,正要反驳回去教训这丫头片子不懂规矩乱讲话,却被自己的亲生闺女仇云抢了先,搞的她已经在嗓子眼儿上的话,又缩回去了。既奇怪又难得的是,不管家里头几位太太们平日里为了各自的心思如何勾心斗角,也不管仇家大太如何阻挠,仇云跟仇霞打小就跟一个娘胎里出来似的,亲的比一个妈生的还亲。
“大姐,我觉得两个孩子虽然不大懂事,但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老四是带着怨气走的,至今下落不明,这秃子岭的土匪指名道姓让你亲自去。咱们得谨慎行事,老爷死后,仇蛋蛋毕竟还是个孩子,你可是这个家里的当家人,可不能有半点闪失……要不,咱们抛弃前嫌,去找秦家商量商量联合剿匪的事吧!”仇家三太太决定土匪这事没那么简单,还得依靠整个边庄的力量,一起形成合力。
“三姐说的在理,联合剿匪是边庄历来的传统,纵然是有再大的恩怨,来了土匪都暂时一笔勾销,都是一家人,这个时候相信秦家人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在年龄上存在差距由此带来代沟的仇家五太太很少说话,这次不知道是为了掩饰之前跟仇蛋蛋发生不伦之恋的恐慌,还是什么,竟然也说话了。
“你们说的是有道理,但不排除秦家跟土匪里外勾结,在这个时候故意来找仇家的麻烦,我倒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老四我想应该没那么大本事。你们想想看,秦香当了土匪后,这么多年,王胡子早死了,还是没回边庄,说不定换了个土匪当男人也或者自己成了土匪婆子都不一定。秦八爷和秦太太的鬼主意多着呢,小心被他们的表面老实给蒙蔽了。”仇家大太太说。
“那就都听大姐的吧,你是当家人,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都听你的……”三太太知道拧不过大太太,也已经把很多事情看破,干脆来个顺坡下驴,让大太太自个儿拿主意,反正仇家上上下下现在都得听她的。
一家人的讨论到此结束,也没讨论出个结果,随后各自散去,只留下仇家大太太自己在中堂来来回回跺脚,如今她是被绑在绳子上的蚂蚱,这土匪窝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思来想去,现在仇家还真有点离不开李大管家了,仇蛋蛋虽然已长大成人,但始终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根本不像个男子汉。家里头的生意啊,里里外外各种各样的杂事、琐事啊,之前全靠李大管家在张罗,这才被土匪绑走半天,府里很多“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就有些乱套了,一个个都来问大太太怎么办,有很多她都是一塌糊涂,搞的头都大了。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现在这个家里能靠得住的男人也只有李大管家了,这年头,家里头没有个帮忙扛事的男人怎么行,何况兵荒马乱的,关键时候更得有个厉害一些的男人站出来、冲在前面。
这样一想,仇家现在这个局面,还真离不开李大管家。再综合多个层面考虑,仇家大太太叫来下人开始准备银两,按照秃子岭土匪绑走李大管家时留下的话,准备亲自去秃子岭送钱,把李大管家赎回来。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仇家大太太安顿好家里头的一些事情,交代她没在家的时候家里头的事情由三太太做主,带着一个家丁以及备好的500两银子,一大早就朝秃子岭方向赶了去。
这秃子岭自古以来就匪患丛生,山高路陡,易守难攻,前后左右隘口狭窄不说,还荆棘遍地,且时常有豺狼出没。不止是边庄的人,附近的镇子、村庄,还有走南闯北的商旅队伍,对这个地方能回避就回避,能不去就不去,好多人去了有去无回被鬼抓走了、被狼刁走了、被土匪杀了等传闻,越传越邪乎,越传越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这个地方。
仇家大太太自从十八九岁嫁给仇八爷,就没怎么离开过边庄,自打马车出了边庄地界儿,越靠近秃子岭,她这心里头就越不由自主地发慌。幸好,跟她一起上山的家丁人很老实,没怎么动歪心思。好不容易七拐八拐,转来转去,终于到了秃子岭的寨子前,两人累的是气喘吁吁,尤其是从来没走过这么多路更很少爬山的仇家大太太,大半个后背几乎都汗湿了。
让仇家大太太大跌眼镜的是,通报过后,从寨门里走出来的几个人中,其中一位正是前些日子被她和李大管家赶出仇府的四太太的远方表哥。果然被仇云、仇霞还有老三她们说中了,还真是老四跟她表哥引来的土匪。这下可要倒大霉了!
“大太太一路辛苦了,银子带够了吧?看来,这仇家的大太太跟大管家之间的感情还当真不一般啊,肯花这么多银子来赎一个下人,还亲自上秃子岭来。仇八爷要是在地底下知道他的大太太给他戴了这么一大顶绿帽子,不知道有多难受,我那可怜的八爷兄弟啊,你老人家也太委屈啦!”
仇家四太太的远方表哥现在已经是秃子岭四当家的李四讽刺挖苦道。
“好个李四,亏你还年仇八爷是你兄弟,那些年仇家白给你那么多银子花了,纯粹养了一个白眼狼,不说报恩也就罢了,恩将仇报还跟土匪鬼混在一起,讹诈仇家。你这样的人,早晚不得好死!”
仇家大太太一向咄咄逼人,一看是李四这家伙在后面捣鬼,恨得牙痒痒。
“什么土匪不土匪的,我们是劫富济贫的英雄好汉!你他娘的,别在这里放屁,这里是秃子岭,可不是你们仇家大院!都别墨迹,一起押进去见大当家的和大嫂!”秃子岭二当家的有些忍不住了,一阵臭骂,让人接过送来的银子,押着仇家大太太及一起上山的伙计往秃子岭中堂大厅走了过来。
秃子岭不愧是英雄好汉、匪首草寇落脚的好地方,寨子里的中堂大厅威严大气,最上面是大当家的宝座,座位后面挂着偌大的一幅豹子图,两侧的台阶错落有致,梁柱子上悬挂着各种标语。
仇家大太太跟她的伙计一起被带进来时,秃子岭匪首张大槌、新晋压寨夫人以及各位主事当家的都已在各自位置上坐定。仇家是边庄一带有名的大家族,眼前绑进来的又是大太太,这规格、这阵势自然像模像样,感觉像一次严肃的审判。
这时的仇家四太太也就是秃子岭新晋压寨夫人,更是光鲜亮丽,穿的衣服是貂皮长袍,脚上则是两只长长的牛皮靴,肩膀上还披着长长的红色披风,一眼看上去,颇有几份压寨夫人和女匪的气派。仇家大太太刚开始差点没认出来高高在上跟匪首坐在一起的女人,竟然是一起相处了很多年的四太太。
“四妹妹,你怎么在这里啊,把你赶出门全是李管家不长眼睛,后来我还把他狠狠骂了一顿,让他一定要把你找回来一起过年。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仇家大太太是个聪明人,一看眼前这阵势,心里头啥都明白了。
“这时候认我这个四妹妹了?进仇府这么多年,想想你和李管家都是怎么对我的?我看你们到处找我,不是为了让我回去一起过年,而是要杀人灭口吧!你和他的那档子龌龊事儿,还有你们这么多年合起伙儿来诈秦家的事,都让我知道了,我不相信你们能放过我!”
仇家四太太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像仇家大太太在家里头训斥她一样训斥起来。
负责清点银两的伙计验货完毕,走上前去告诉张大槌,仇家大太太带来的银子是500两,分毫不差。张大槌点了点头,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边在台子上走边说:“眼看这就要过年了,这下寨子里真热闹,仇家的大太太也来了。我看这样,大太太你就和你男人,那个李管家一起在这秃子岭过个年,等过完年,你们俩带路,我们哥几个下山接管仇家,咱一起过怎么样?反正你们仇家那么大家业,仇八爷死了后,就剩下几个女人,没个男人主事怎么行呢?你说是不是?”
“大当家的,你不能不讲信用啊,说好了拿500两银子赎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呢?”仇家大太太听完张大槌的话激动了起来。
“你们这些人平常不是喊我们叫‘土匪’么,大太太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啥时候听说土匪讲信用的。算了,老子今天山上打猎也累了,明天再跟兄弟们一起研究怎么处理你这个老女人跟你的死姘头。来人,先把仇家大太太跟李管家一起关在柴房里,随便弄点剩菜剩饭,可别把给咱送银子花的人给饿死咯!”土匪头子张大槌说完就搂着仇家四太太的细腰从上面的通道走了。
土匪就是土匪,既霸道又不讲道理。仇家大太太一向霸道、蛮横惯了,可今儿偏偏遇上比她更霸道、更蛮横的,二话没说就直接绑起来丢到柴房里去了。见到躺在柴房一张木板上,跟个犯人一样又脏头发又乱的李管家,仇家大太太彻底懵了,没想到往日不可一视、心狠手辣的李管家到头来在土匪窝里也是这样窝囊。
“你怎么来了,明明知道土匪不讲理,还送上门来?这帮人真他娘的不是东西,不给吃不给喝的,扔进来的全是剩菜剩饭,还拳打脚踢了我好几回,我要是你,早带人来给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仇家大管家李明坤见到大太太也被关了进来,既无奈又无语。
“我来还不是为了你,挨千刀的,你不一向精明吗,怎么就上了这帮土匪的当?现在我们都落在了这帮没人性的贼人手里,怎么办?仇家这次算了倒了大霉了,算是完了……”仇家大太太叹息道。
这时候,送饭的人来了,提了好大一个桶,打开柴房的门丢了两个破碗,来的人转身哼着山歌就走了。仇家大太太走了好半天的路,早就饿了,走过去一看,没把她给恶心死,全是剩菜残汤,上面漂着一层白沫,还有一些树叶啥的。“这哪是给人吃的饭啊,仇家的猪都比这个吃的好啊……”
“我们大当家的说了,给你们这些已经不错了,你们的确连猪都不如,快吃吧,吃饱了明个儿好送你们上路!”来送饭的人本来快要走远了,听见仇家大太太嫌弃送来的剩菜残汤没法吃,冷不丁扭头又回了这么一句。
“狗日的,这帮土匪还有老四也太不讲人情味儿了,白白浪费了500两银子!最后还得白白死在他们手里。”仇家大管家李明坤对大太太说。
“哎,早听说‘自做孽,不可活’,我这辈子真是白白风光了一场,没成想到头来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这又是何苦啊,要遭这番罪!”仇家大太太被秃子岭土匪这一连串给自己的“待遇”打击的十分沮丧,毕竟这些在她的生命长河里都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都怪这老四,也太不是东西了,就算我们有错,你是仇家的四太太啊,怎么能跟土匪勾结转身给仇家下套呢?我看这次她是铁了心要把仇家往死里整,这都已经当上了秃子岭土匪窝的压寨夫人了!”李大管家说。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怪就怪你那天做的太绝了,老四她表哥在八爷在世时就经常来仇家,每次给点小钱就能打发了。你倒好,这下把人家兄妹俩给得罪了,把仇家也全给筐进去了。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小人跟女人,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这下全应验了。咱们怎么办?就这样等着明天受死?”仇家大太太说。
“啥都别说了,现在不是追求谁对谁错的时候。我看了下,基本上到了后半夜,前面守门的也睡着了,这个柴门看起来也不是很结实,我们等到那时候一起逃吧,先要想办法回到边庄才行。边庄所有百姓向来跟土匪不共戴天,我们回去了再想办法,反正不能在这里久留,不逃命的话,在这土匪窝里早晚只有死路一条。”仇家大管家李明坤小声翼翼地说,还特意看了看外面有没有人。
秃子岭土匪头子张大槌跟仇家四太太吃完饭,嘱咐手下的看好仇家大太太跟李大管家,打了一天的猎,的确有些累,就回房睡了。躺在床上,张大槌鼾声四起,跟打雷似的,仇家四太太却怎么也睡不着,虽说自己现在做了土匪头子的女人,借助张大槌的力量可以报仇雪恨,但她感觉到这土匪毕竟是土匪,今天一个样,明天一个样,说不定把她玩够了就一脚踹了。
要真按张大槌说的,明个儿下山去边庄接管仇家,按张大槌这副见了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就迈步开腿德性,三太太、五太太,还有仇云、仇霞两个丫头,不遭殃才怪。
想到这里,仇家四太太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愧疚,毕竟在仇家除了大太太、李管家对自己不好外,三太太还是很好的,一直把她当妹妹看,也没嫌弃她出深青楼,五太太也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仇云、仇霞也很有礼貌见了面就叫“四妈”。
这可怎么办呢?仇家四太太忽然有些矛盾和拿不定主意了,她想穿上衣服去找她表哥商量下,可一想自己进土匪窝就是这挨千刀的远房表哥给忽悠来的,迫不得已才做了土匪头子的女人,既脏了身子又毁了名声,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
转眼到了后半夜,秃子岭海拔高,这又是寒冬腊月,风一来,比尖刀还尖刀,贼冷。看守柴房的小土匪,巡视了几回,见关在里面的一男一女好像都睡着了,怕冻,把锁检查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后,也回自己房里睡暖和觉了。
接近二更天的时候,仇家大管家起身望柴房外看了约莫半个时辰,觉得没什么动静后,叫醒了迷糊打盹的仇家大太太,让她在旁边盯着外面放哨,自己想办法打开柴房的门好一起逃出去。
大管家就是大管家,在仇家没白混那么多年,对锁这些普通玩意儿果然精通的很,一般的锁,还真难不倒他。很快,李明坤就用在柴房木板上扣下来的半截铁丝打开了柴房的锁。“你跟在我后面,咱们悄悄地从寨子后面的侧门溜出去,顺道沿着后山下山,侧门人少,后山虽然陡峭了一些,但方便掩人耳目。”仇家大管家小声对仇家大太太说。
就这样,仇家大太太跟着大管家,两人猫着腰,小心翼翼踩着地上的雪,左顾右盼地朝寨子后面的侧门移动,这一路都还算顺利,天实在太冷了,除了重要哨卡有土匪值班外,其他地方基本没什么人,何况已经是后半夜了,多半都已经睡着了。到了侧门,李大管家用同样的办法很快就把锁的问题解决了,然后拉这仇家大太太的手麻利地溜了出去。
也该这对苦命鸳鸯倒霉,恰巧在这个时候,一个喝酒喝多了的土匪半夜里起来撒尿,尿完后,被打开的侧门因为山上的风太大,被刮开了,露出好大一个口子来,这伙计赶紧揉了揉没睡醒的眼睛,心里想着这大半夜的,后门怎么突然开了呢?尿尿的土匪走过去一瞅,正好看见仇家大太太和李大管家在寨子后面的雪地里狂奔,“不好了,仇家大太太要逃跑了!”
这一喊不打紧,把负责看守的土匪给喊醒了,赶紧拿起枪跑了过来。仇家大太太和李管家也听到了,慌手慌脚地往后山陡峭的隘口跑去,准备逃下山去。很快,几个土匪头头还有张大槌也都被叫醒了。“他妈的,给脸不要脸,这么多年来了我秃子岭的就没有活着出去的,竟然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活腻歪了这是!”张大槌完全没有了睡意,拿起枪推开房门就追了过去。
论熟悉,没有人比张大槌这帮土匪熟悉秃子岭的一草一木,在这里盘踞好多年了,羊肠小道、悬崖峭壁门儿清。仇家大管家和大太太越跑越害怕,前面的路太陡太难走,到处都是怪石和悬崖,后面追上来的土匪放了好几枪了。
等跑到隘口,仇家大太太因为害怕脚下一滑,摔了下去,张大槌带这人马赶过来后,瞄准李大管家的背影就是一枪。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张大槌的枪法跟年轻时候的秦八爷一样,几乎达到了百步穿杨的水平,子弹出膛,打中李大管家的后脑勺,他也跟着滚了下去。
后山陡峭,壁立千仞,又没什么树藤之类的拦遮物,是秃子岭易守难攻的几大隘口之一,人从这里掉下去,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