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西斜,思量公子回舍寻她不到,定会心生忧焦。潘梦宜急欲起身离去,但见孙希浅笑相望,又不忍直接言回,只得谎称到了喝药时辰,需回舍饮药。
孙希微微沉吟,穿靴下床,称自己久卧暖床,正想出去走走。
潘梦宜知其欲送,见他面色好转,便也未作回绝。
于是,二人便顺着长廊,悠悠前行。
曲廊稍转,迎面一人映入碧眸,孙希的两道清眉微微蹙起。
“宜儿!”欣喜之声清风送耳,潘梦宜抬首相看,孙权正疾步向他们行来,衣衫和风轻摆,片刻便到了近前,“见你不在舍中,真是担心坏了!”
“公子,我……”恐孙权因忧生责,潘梦宜怯怯支吾。
孙希见状,轻笑抱拳,“孙希见过主公。”
“呵,义兄,身体好些了吗?”果然转移了孙权的注意力。
孙希微笑躬身,“多亏今日宜儿的软粥,孙希已无大碍,有劳主公挂记了。”
潘梦宜微咧唇角,忧惧不已。希哥啊希哥,别提煮粥之事啊!公子会生气的!
孙权颔首回笑,看了一眼怯然垂首的潘梦宜,心中怨妒闷生。宜儿啊宜儿,忧你伤势我坐立难安,你却跑去小园为他煮粥?我还都未尝过你亲手煮食之物……哎!孙权虽然心中甚郁,表面却未动声色,“宜儿,该回去喝药了,身体还好吗?”
“无妨了。”潘梦宜急忙乖乖应声,复又侧首看向孙希,“希哥你要好生休养,我先回去喝药了啊。”
闻听此言,孙希眼色微暗,轻轻拱手,“孙希告辞了。”只这五字,人便旋身而去。
潘梦宜心内一紧,慌慌追了两步,“希哥,好生吃饭,明日我可要去查访哦。”
孙希顿住脚步,金色斜阳洒染白衣,随风翩飞。微微侧首,唇角半弯,“好。”只应一字,人便迎着夕阳,快步而去。
潘梦宜长舒忧气,知其已悦,不由微笑着点了点头。回过身,却迎上孙权一对幽怨的乌眸。刚欲解释,他竟已负气转身,自顾前行。
生气了哦!潘梦宜心下微沉,脑波轻动,不禁狡黠露笑。
“公子,好痛啊!”
忽闻身后宜儿痛唤,孙权惊转回身,见潘梦宜手捂伤处,微微弯腰。不禁疾步上前,满眼惊慌,“宜儿,怎么忽然又疼了呢?来,我抱你回去看看伤口。”说完,便将潘梦宜横身抱起,飞步前行。
潘梦宜窝在孙权怀中,满心得逞后的得意,不由地偷偷抿笑。
跨过外厅,行至卧房,孙权小心翼翼地将潘梦宜放在床上,面色忧急,“宜儿,你先稍忍片刻,我去取些止痛伤药,帮你换敷……”
话未言尽,孙权的脖颈已被潘梦宜的双臂柔柔勾揽。
见她一脸坏笑地望着自己,孙权才恍然大悟,继而哭笑不得。佯装责怪地望着神情伶俐的宜儿,黠勾唇角,狠狠吻上……
小强看到出园去送潘梦宜的孙希片刻便归,心下猜度,一定又是半路遇逢主公接寻了。
孙希走入卧房,靠坐沙发,望着虚空怔怔出神。
小强微忧,边拨弄盆中炭火,边貌似不经意地聊言,“公子,您可能不知,小强还有个兄长在军中为士。”
孙希闻言,敷衍作答,“哦,是吗?”
“嗯。”小强点了点头,微微叹了口气,“奴才的这个兄长在战场上杀敌无数,英勇异常。却偏偏没有勇气对他喜欢的女子赋予追求言行。”
“嗯?那他……现在与那女子如何了?”听闻此处,孙希竟然微微起身,好奇追问。
“还能如何呢,那个女子已经嫁作他人之妇了。后来偶遇其母,方知那女子一直爱慕着我的兄长,却又不能主动开口,只待我兄长哪日表露心迹,便会答应以身相许,可……哎,一对相爱之人,就这样生生错过了!”拖着长长的叹息,小强偷偷看了一眼孙希,起身走出了卧房。
孙希怔怔地望着炭火,若有所思的碧眸,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