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一路狂奔,公子的表情如山坳的草木,深得可怕。潘梦宜不知如何劝解,只得在颠簸起伏的马背上悄悄环顾。山路两边,群山连绵,清河环绕,花红草绿,燕语莺歌,真是山清水秀好风光,绝佳的旅游胜地。潘梦宜按下好奇,不敢询问这是哪里,寄坐别人马上只有一路盲从,幸好景色还不错,倒也没有多烦闷。
身负二人的白马速度渐渐缓慢,潘梦宜暗呼不幸,若是“小白”体力不支,公子不会让她去和士兵什么的同乘一骑吧,那到底是要刚烈地跟在后面跑呢,还是委曲求全答应和他们……正在她糊乱猜想忧心不已之际,路的前方一名士兵好似凭空而降,再看他的身侧竟然伫立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太好了,绝对的雪中送炭。不过看他木讷的样子,估计这个士兵已“空降”此处多时了。公子见此,一脸平静,只喝停白马一跃而下,然后拦住左右,亲手将潘梦宜抱下马来。
“照顾好玉龙送回府中。”公子将潘梦宜再次抱上红马,坐其身后,吩咐声未落,已驰出半里。这超连贯的抱上抱下,让潘梦宜脚未沾尘,便将坐骑换了个颜色。而一向淡漠的公子对一个侍童关怀至此,已令左右士兵几乎惊掉了下巴。
玉龙,好帅气的名字。潘梦宜倒没在意士兵的下巴问题,只是一劲地回味着白马的名字。还是第一次听到白马真正的名字,公子也真够让人郁闷的,白马早就有了名字竟然不告诉她,害得她平日里“小白长小白短”的显得小气又没创意。潘梦宜不满地回头偷斜一眼,见公子依然黑着一张脸,吓得吐着舌头迅速转回了头。
“你喜欢叫它什么都可以。”公子似乎知晓了潘梦宜的心思,悄声低语。
一股暖意袭上心头,公子在这么焦虑的时刻还能如此细致地了解自己的感受,潘梦宜心窝胀暖,又想起刚才的“抱上抱下”两颊便暖得发烫了。
行将傍晚,一队人马迅速穿过了一座城门,潘梦宜程度不算深的近视眼还没看清城门上的大字,人便已到了城内。城内虽远不及北京的繁华,但此刻夕阳半悬行人交错,与前时近乎荒凉的宁静相比,也属天差地别。潘梦宜有些忐忑有些好奇又充满兴奋地左顾右盼,大大的眼睛很是不够用,真真和电视中相差不多呢,不过这里的街道、建筑都是货真价实的纯古典,绝无假冒伪劣。还有街边吆喝的小贩,小摊的物品,行人的发髻发饰、衣着鞋履等等,无不是潘梦宜观注的焦点。一路走来一路看,潘梦宜美得就差哼歌了。也不知拐了几个弯后,一个挂着将军府匾额的硕大府门呈现在了潘梦宜的眼前。
“宜儿,跟紧我。”公子边将潘梦宜扶下马,边嘱咐道。
潘梦宜还未及作答,公子已甩摆长衫,被一群身着铠甲将领打扮的人拥进了大门,潘梦宜一阵惊慌,急忙快步追赶。一位将军模样满脸白胡子的老头伸手将其拦下,“你是何人!”洪亮的声音,瞪大的双眼,惊得潘梦宜心肝一颤。
“黄老将军,他是我的贴身侍童,放他进来吧。”公子的声音如春阳般温暖。黄老将军警惕地从上到下迅速打量了潘梦宜一番,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开了道路。潘梦宜拍着胸口急忙跑到了正疾速前行的公子身后,这个黄老头那么大岁数了怎么一点都不和蔼可亲!此时的潘梦宜做了个决定,从今以后就算做一个她颇为不屑的跟屁虫,也要和公子寸步不离!
潘梦宜几乎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了公子的快步,公子条理清晰地吩咐着左右严守主公伤重的秘密。当说到违令者即斩时,除了公子,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向潘梦宜这边瞟了一眼,好像她的小脑袋此刻正在斩刀之下一般。潘梦宜扬起小脸不以为然,切,威胁个什么劲儿,请她说她都懒得说,因为在这儿除了公子她不认识别人,根本就没地儿说去。
又上了数十步台阶,众人跨过府中一间内宅的大门,先后走进了宅厅之中。潘梦宜是最后一个进厅的,却吸引了全厅人的目光。因为高高的门槛让她着实无奈,只得退后几步做了个助跑,才刘翔般地飞跃了进来,而该死的惯性又让她马不停蹄地重重撞在了一位将军的身上。呀,好痛,怎么会撞到了一根铁柱子,潘梦宜揉搓着撞疼的手臂悄悄抬头,却正顶上一双怒目。哪里是什么铁柱子,真是冤家路窄,撞到的正是那个身着铠甲的黄老头。吓得潘梦宜惊张双唇,急忙溜到了公子的身后。
“宜儿,切莫顽皮!大家不要怀疑宜儿,对他若有不解,稍时相问于我。”公子嘱咐完,依然放心不下地看了眼满脸惊慌的潘梦宜,低声道,“宜儿,等我回来。”转身便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