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兰舟看着柳如沅已经哭的睡着了,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带着她出门回家。
??刚出门就碰见了从隔壁出来的赵亦呈,赵亦呈看着沐兰舟怀里抱着一个消瘦的女子,看不清脸庞,只是靠在沐兰舟的怀里。
??“这是谁?”赵亦呈问道。
??“刚捡回来的小姑娘,卖身葬父葬母,我看她可怜就收了。”沐兰舟声线不变的回答道。
??“哦?是吗?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赵亦呈往前走了几步。沐兰舟看她往前走,就往后退。
??怀里紧紧的抱着柳如沅,勒的太紧了,把柳如沅勒的有点疼,不自觉的呻吟了一句。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赵亦呈脸色有些凝固,快步走上前来。沐兰舟抱紧了柳如沅,抬脚就要走。赵亦呈伸出了胳膊,把沐兰舟拦下来。
??冷冷的声音在沐兰舟耳边响起,“沐兰舟,你别骗我。”怀中的女子好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有些不舒服,把脸朝向外面又睡了过去。
??一张素静普通的脸,眼皮有些红肿,像是为了卖身葬父母的那种。
??赵亦呈退后了几步让沐兰舟走了,这不是她。她的小沅儿一张鹅蛋脸,白净的脸上有高挺的悬胆鼻,一双杏眼总是含着笑意,两片嘴唇随口说的话就让人忍俊不禁,长的是一幅貌美。
??可面前的人,普通到扔进人群都找不到。
??沐兰舟走了几步,赵亦呈又说话了,道:“我还以为你喜欢她那样夺目的,没想到抱了个清汤寡水的。”
??沐兰舟笑了笑,回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看多了艳丽的,青楼的花魁,花街的娇娘,还是喜欢这种清汤寡水的。”尤其是这清汤寡水的叫柳如沅。
??沐兰舟怀里抱着柳如沅,内心无比的满足,好像得到了糖的孩童一样,抱到了马车上也不撒手,到了家里也不放手。
???老板悄声说,那是幕后老板,平日里二楼一间雅间都是给他留着的,好生招呼着,你就假装不知道是大老板,后面还有的赏赐。
?小二赶忙点头,端着茶水就去了二楼,给倒上茶水之后,又开口询问:“二位还需要什么吃的吗?需要先上一些点心来的嘛?”
?沐兰舟指了指柳如沅,那意思是问她。
?“两笼包子吧,再上几碟爽口的小咸菜。”小二有些懵,但也没敢多问什么,就出去了。
?关上门之后就往老板哪里跑,好像后面有鬼追他一样。
?“老——老——老板。”小二有些惊魂不定还有些懵。老板正在算账被小二也吓了一跳,拿着毛笔就扔了上去。
?“你个小兔崽子,吓我一跳,怎么了?”说完还拿手摸了一下胸口,长舒一口气。
?小二赶忙捡起老板的毛笔,衣服上也被弄脏了一块,晕染了一圈。“老板,楼上要吃包子。我们这——哪里卖过包子啊?”
?“没卖过你不会出去买啊,你这是猪脑子吗?人家客人要吃的,你得罪不起不会变着法子做。”老板接过了毛笔,又开始记账。
?老板内心打起了小九九,吃包子,也就之前的那位吃过包子,得,这是阁主带来的小情人。老板撇了撇嘴,假装什么也没明白。
?小二看着店主一会皱眉一会撇嘴,脸上就和挂着副变幻莫测的山水画一样。老板一抬头,发现小二还在那里,说道:“你是没腿嘛?怎么买个包子还用我去?”
?小二一听立刻拔腿就跑,去了街上最好的包子铺,买了几笼包子和几碟小咸菜就送去了楼上。
?小二摆好了包子和小咸菜就走了,屋里就剩柳如沅和沐兰舟两个人了,沐兰舟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柳如沅吃的秀气,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沐兰舟也搁置了筷子,问道:“阿沅,怎么不吃了?”柳如沅摇了摇头,说道:“可能换了厨子了,这包子的味道与以前不同,竟吃不出一点相似了。”
?沐兰舟嗷了一声,说道:“好像是厨子还没起来,我们来的有些早,我去给你催一下,你且在这等着,不要出去。”
?柳如沅刚想拒绝,说不用了,就看见沐兰舟关门出去了。她自己也不敢出去,毕竟人多口杂,她不敢确定上次刺杀的人是不是他派来的,也不敢确定还有没有人知道她还活着。
?只能呆在屋子里发呆,沐兰舟这一去就去了半个时辰多,柳如沅趴在桌子上听到门响了,警觉的坐起来,看见沐兰舟进来了,这才又重新趴下去。
?说实话,她是有些饿的。
?沐兰舟前脚进来小二后脚跟了进来,手上端了几笼包子。沐兰舟笑着说道:“那厨师竟然昨晚着凉了,好不容易才被我拽起来了,我盯了半天,才做好的。”
?也柳如沅内心有些触动,但表面没有表现出来,刚刚趴下有坐了起来。
?“你衣服脏了。”沐兰舟低头看了看自己月白色袍子上竟然有一块炉灰,心脏跳的漏了一拍。
?刚想解释,就听见柳如沅又说:“你衣服上有墨渍。”小二低头看了看已经晕染出很多的墨渍,解释道:“刚刚掌柜的不小心把毛笔掉了出来,正好碰到了小的,小的这就去换件衣服。”
?“既然没有别的事,那小的就不耽误各位客官用餐了。”
?听到小二这样说,柳如沅又垂下了眉眼,沐兰舟也赶紧坐下把衣服盖住,说道:“尝尝这包子如何——”
?柳如沅拿起筷子夹起了一个包子尝了一口,说道:“好吃。”
柳如沅好久没睡的如此香甜了,可能是今早吃到了熟悉的口味,才睡的格外安稳。
?睡了不知多久,外面吵吵嚷嚷的把她吵醒了,她睡眠浅,不大的声音就能吵醒他,别说如今外面和赶集一样的大堂。
?柳如沅坐了起来,打开里间门发现沐兰舟不在,她也不敢出去,就待在屋子里发呆。
?听到敲门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小二带了酒菜上来,原来是到了中午了。
?“跟我来的那位公子你看见了吗?”柳如沅问道。
?小二摇了摇头,就下楼了,老板嘱咐他不要回答这位姑娘的任何问题,事成之后,再给他一锭银子。
?柳如沅见沐兰舟好一会没回来,也不好意思先动筷子,就靠在墙上发呆起来。
?然后就听到了隔壁说话的声音,她没想偷听别人说话,可“柳如沅”三个大字,直接砸进了她的心里。
?慢慢的趴在墙上,听着隔壁的声音。
?“所以你是要我怎么样?”一个男子的声音,但这个男子的声音好像含了一口碳一样,含糊不清。
?“你知道她在哪里嘛?”这个声音柳如沅再熟悉不过,以前他总是用这种声音温柔的唤她小沅儿,小沅儿。
?“我不知道,你不是杀了她了吗?”含糊不清的男子声音响起。
?“我——我感觉她还没死?”熟悉的声音又再次想起,柳如沅眼里充满了泪水,你知道我没死所以才来刺杀我对不对。
?“所以你的意思是找到她,并且再杀了她以绝后患?”声音含糊不清的男子又说道。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熟悉的声音还没说完,含糊不清的声音又再次回答道:“从来没想让她活下去。因为她可能威胁你的皇位是不是。”
?柳如沅听到这样的回答,本来还存着一丝侥幸的心思全被浇灭了,离开了墙边坐在桌子旁麻木的吃了起来。
?今天的食物真难吃,蚝油牛柳是苦的,一品豆腐是咸的,香麻鹿肉饼又苦又涩。
?拿着汤匙舀了一勺桂圆莲子百合粥,直接吐了出来,好苦啊。
?推开门的沐兰舟看到了这样一幕,白衣服的姑娘一口一口吃着东西,满脸的泪水,一直机械性的咀嚼着。
?沐兰舟坐到了柳如沅旁边,擦着她的泪水,安慰道:“怎的,是这饭菜不好吃,还难吃的吃哭了呀。”
?拿起一个豌豆黄放在嘴里尝了尝,说道:“挺好吃的呀,阿沅你哭什么呀。”
?柳如沅满脸的悲伤,这次真的是死心了。
?“沐兰舟,沐兰舟,这家的饭菜怎么这么不好吃了,又苦又涩,有的还咸的过分。”柳如沅拿着筷子夹菜往嘴里的菜,她不知道自己吃的什么,眼前已经模糊了一片。
?沐兰舟把柳如沅的脸掰过来,拿着袖口擦着她的泪水,脸上的脂粉已经哭花了,湿了一片。
?“阿沅你哭什么呀,和我讲讲,你要是不想和我讲,你就趴在我身上哭一会好不好。沐兰舟不笑话你的。”沐兰舟紧紧的抱着柳如沅说道。
?柳如沅趴在沐兰舟的身上哭的伤心,却也不敢哭的太大声,怕被隔壁听见。
?“沐兰舟,我死心了。”
?“好,死心了。”
?“沐兰舟,我想我父皇母后了。”
?“他们也很想你。”
?“沐兰舟,我好想报仇啊。”
?“阿沅不急不急,沐兰舟会一直在你后面的。”
?“沐兰舟,他好狠的心啊。”
?“阿沅比他更狠好不好。”
?柳如沅哭的睡着了,沐兰舟心底却有一丝开心。赵亦呈,这次阿沅再也不会是你的小沅儿了。
?这次我赢了。
??
?胳膊酸了麻了疼了也不放手,看着怀里的柳如沅,沐兰舟心里十分欢喜。这是我的阿沅,不是谁的小沅儿。
??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谁能来折辱她。
??柳如沅好不容易醒来这一睡就睡过了头,睡得头昏脑胀的,还很不舒服。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睁开。
??“啊——沐兰舟你放开我。”柳如沅有些惊慌,想要挣脱开。
??沐兰舟也是个脸皮厚的人,死活不撒手。“阿沅你醒了啊?”
??柳如沅黑着脸,我眼睛睁开了难道不是醒了?难道还是梦游。
??“沐公子,我们两个分亲非故你这样不好吧?”柳如沅试着推开沐兰舟,结果这个人还是不动弹。
??“你到底要干嘛?”柳如沅的脸色越来越黑。
??沐兰舟撅了撅嘴巴,感觉要快哭出来了,声音委屈巴巴的,一点也不像之前黑心莲的模样。
??说道:“阿沅,我的胳膊麻了——”越说声音越小,恨不得低下头去。
??这太丢人了,怎么胳膊麻了动不了了。柳如沅没办法,自己想办法下来了,沐兰舟的胳膊还是那个形状,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阿沅——”
??柳如沅看着他可怜的模样,默默走过去,给他揉着胳膊。她就不该这么好心,就该任由他麻着。
??揉了好一会,柳如沅才狠下心来说道:“沐兰舟,你以后不要这样对我了。我们两个非亲非故的,而且我的身份你也知道,就算你只手遮天也抵不过这个皇权。”
??“阿沅,我不是那种害怕的人——”沐兰舟慌张的解释道。况且,真的非故嘛?
??“不是是不是那种人,而是我们根本不能这样。你将来会娶一个家世清白的女子,而不是我这种待罪之身。”柳如沅愈发冷静,只是声音有些颤抖。
??沐兰舟的眼光开始变的微妙,好一会才说道:“阿沅,我突然后悔给你吃锁心丹了——”
云沉沉趴在车窗上,昏昏沉沉,不时的打着瞌睡。
一下一下,眼皮越来越沉,怦的一声,头磕在窗户上瞬间清醒。
揉了揉额头,好像没起包,要是磕的起包了,外婆
前面的中年男人听到后面的声音,抬头看了后视镜一眼,看到了正在揉着额头的小姑娘,询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云沉沉摆了摆手,意思自己没事了,看着外面的风景,啧啧啧,这京城是比他们的小镇子繁华多了,以前只能在电视里看看,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来这里,其实她是很不想来的,可是奶奶生病了,这里的云家给她说,回来就有最好的医疗条件来治疗云外婆,大丈夫能屈能伸,她拍桌子同意了,反正治好了她就带外婆回她们的小镇子,看谁敢拦。
这样想着,云沉沉又瞌睡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睡了。
外面。
看着飞奔过去的红旗车,一辆低调的黑车摇下了车窗。
“少爷,这是?”宋熙挠了挠头,不是说云家很低调嘛,怎么会大张旗鼓的开着红旗车在京城里跑,车牌号还是0001。
宋其天伸了个懒腰,顺手把墨镜摘了下来,眼睛里全是促狭的笑意,说道:“听说云家大小姐回来了,这不得大张旗鼓的接回来,又不是小门小户,那不得给京城里那群些闲得无聊的贵夫人掌掌眼。”
一回来就大张旗鼓,这云家心思不小啊,表面上是对这大小姐的隆重看待,谁知道背后安的什么心,不过和他也没关系。
他们宋家,最不好的就是多管闲事。
宋其天万万没想到,此后多年,他多管了云沉沉和他哥多少闲事,打脸打了许多年。
黑色的红旗车最后拐进了一个大院,然后停了下来。
中年男人打开了车门,走了下去,刚要给云沉沉开门,就看见云家的老爷子跑了过来,八十多的老爷子健步如飞,把管家推开,然后站在云沉沉的车窗前整理了一下衣服,开门,笑,一气呵成。
然后就看见了睡的正香的小姑娘,笑容就凝固了,心里颇有些复杂,怎么办,叫还是不叫,叫又怕吵着自己孙女,不叫又想和孙女说话。
一脸纠结。
云沉沉睡的正香,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冷风,缩了缩身子,揉了揉眼睛就看见站在车门口的老人。
脑子还不清醒,就迷迷糊糊的下了车,看着眼前的老人。
周管家就是接云沉沉回来的中年男人,看着云沉沉下来,说道:“小姐,这是你爷爷。”
云沉沉打量了眼前精神十足的老人,开口叫道:“爷爷。”
老爷子瞬间把脸上所有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然后拉着云沉沉的手说道:“沉沉,终于回家了,这些年,爷爷对不起你和你外婆啊…”
云沉沉浑不在意,她和她外婆生活了十七年,过的日子不好也没差到哪里去,突然蹦出来一个京城里的富亲戚,她是不在意的,即使这些人还是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