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亮，虎牢关北门城外便已响起震天的鼓声。
周泉身披亮银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的十三万朝廷军列阵整齐，昨夜从江州调来的二十辆攻城车、十五架投石机一字排开，车轮碾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传我命令！投石机先轰城头！攻城车跟进，云梯架起，今日务必破了虎牢关！”周泉手中马鞭一扬，厉声下令。
“轰隆！轰隆！”十五架投石机同时发力，巨石带着呼啸声砸向城头，砸得砖石飞溅，城头上的守军连忙俯身躲避，不少帐篷被砸塌，二十辆攻城车推着厚重的撞木，朝着北门缓缓推进，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士兵，手持刀枪，只等城门一破，便立刻冲进城内。
城头上，陈平安扶着垛口，看着城外的攻势，眼底没有丝毫慌乱，转头对身旁的王虎道：“按原计划，你率四万骑兵，从西门绕出，趁他们全力攻城、后防空虚，冲杀朝廷军后侧，打乱他们的阵形！”
“好嘞！王爷放心！”王虎咧嘴一笑，翻身上马，提着大刀，率领四万骑兵快步往西门赶去。
周泉在阵前盯着城头，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两侧的动静，昨日连续中伏，他早已心生警惕，料定陈平安会派骑兵袭扰后侧，早在大营两侧埋伏了五万朝廷骑兵，就等北境骑兵自投罗网。
没过多久，西门方向便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王虎率领四万骑兵朝着朝廷军队后侧杀来，口中高声呐喊：“兄弟们，杀！冲散他们的阵形！”
可就在北境骑兵即将冲到朝廷军阵后时，两侧的树林里突然杀出五万朝廷骑兵，为首的将领高声喊道：“早就等你了！今日定要擒了你！”
“不好！有埋伏！”王虎脸色骤变，没想到周泉竟早有预料，他连忙下令调整阵形，与朝廷骑兵正面碰撞在一起。
刀光剑影，马蹄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瞬间响彻荒原，双方骑兵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
王虎手持大刀，砍倒几名朝廷骑兵，却见对方骑兵越杀越多，且阵形稳固，丝毫没有慌乱，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心中清楚，再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突袭的目的也已落空，当即高声下令：“撤！快撤！退回关内！”
北境骑兵听闻命令，立刻且战且退，退回了虎牢关西门，虽有折损，却不算惨重。
王虎翻身下马，快步来到城头，脸上带着几分懊恼：“王爷，属下无能！周泉早有预料，突袭不成，还折了几百兄弟！”
陈平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不怪你，是我小看了周泉，没想到他吃了两次亏，竟还能沉住气，提前布下伏兵，倒是有些能耐。”
他转头看向城外，朝廷军的攻城依旧猛烈，攻城车已撞在北门上，“咚咚”的撞门声震得城头都在微微发颤。
徐世忠皱着眉道：“王爷，若是硬打，虽然我们北境军战力比朝廷军队强，可对方人多，且攻城器械齐全，咱们伤亡怕是会颇大，得不偿失啊！”
陈平安点头，指尖轻轻敲着垛口，陷入沉思，硬拼不行，骑兵袭扰又被识破，必须想个更稳妥的计策，既能减少伤亡，又能一举击溃朝廷军。
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转头看向徐世忠、周延之与王虎，沉声道：“硬打损耗太大，咱们不如用一计。”
徐世忠与周延之立刻凑上前来，眼中满是急切，徐世忠率先开口：“王爷，不知您想的是什么计谋？能既避硬拼，又能破敌？”
周延之也点头附和，目光紧紧盯着陈平安，显然也迫切想知道答案——眼下朝廷军攻城正急，多拖一刻，城头守军的压力就多一分，他们急需一个破局之法。
陈平安指尖一顿，目光落在一旁还带着懊恼神色的王虎身上，缓缓开口：“方才王虎率骑兵袭扰失利，折了数百兄弟，这事周泉必定很快知晓。咱们正好借这个由头，用一计——苦肉计。”
“苦肉计？”徐世忠眉头微蹙，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王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又很快多了几分顾虑，“王爷的意思是，要借着王虎失利的由头，做文章？”
周延之也瞬间反应过来，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旁人听去：“王爷，您是想让王虎假意投靠周泉？借着他刚战败、又似有‘怨言’的模样，骗取周泉的信任？”
这话一出，王虎猛地抬头，眼中的懊恼瞬间褪去，反倒燃起了几分斗志，往前一步抱拳道：“王爷！若是这个主意，属下愿意去！方才战败本就憋屈，正好借着这股‘气’，演给周泉看，保管他信以为真！”
徐世忠却连忙摆手：“不可！王虎，你性子太烈，说话直来直去，周泉本就警惕，若是你到了他营中，稍有不慎露了破绽，不仅你性命难保，咱们的计谋也会彻底败露！”
陈平安抬手，打断了两人的争执，神色沉稳：“世忠顾虑的没错，但选王虎，恰恰是因为他这性子，也因为他刚战败。其一，王虎是我麾下猛将，身份够分量，他‘叛逃’，周泉会觉得是我麾下内部生隙，可信度高，其二，他刚率骑兵失利，我若再‘当众斥责’，甚至‘打罚’他，他‘心生不满’叛逃，动机合情合理，周泉即便警惕，也难找出破绽，其三，王虎战场经验足，真要遇上突发情况，也有自保之力。”
周延之闻言，点头认同：“王爷考虑周全！只是苦肉计，‘苦’字要做足，不仅要王爷当众‘责罚’王虎，还要给他添上几处‘真伤’，再让他带上一份‘虎牢关假布防图’，咱们再暗中布伏，才能一举成事。”
陈平安看向王虎，眼神中多了几分郑重：“王虎，此去凶险，一旦被周泉识破，便是死路一条，你真的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