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猛抬手推开银子，冷笑一声：“交情？在陛下的命令面前，这点交情算什么？陛下说了，你们这些富商拍陈平安凝香露代理权有银子，如今江山危难，没银子？五日内，你必须按家产三成捐粮捐钱，合计白银八万两、粮草两千石，少一文、缺一粒，我就请你去诏狱，好好说说你跟陈平安的‘生意往来’！”
他刻意加重“陛下”这两个字，眼神却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在暗示：不是我要逼你，是陛下逼我，我也没办法。
王元宝何等精明，瞬间就听出了弦外之音，心中的慌乱渐渐变成了怨怼，他排凝香露代理权不假，但是这投资是有有收获的，可如今太子一句话，就要抽走三成家产，这跟抢有什么区别？刚登基就这样，日后还得了？
可他不敢跟锦衣卫硬抗，只能咬着牙点头：“我捐！我这就让人凑银子、备粮草，五日内一定送到户部！”
离开王元宝府邸，张猛又去了李家，李老板也参与了凝香露拍卖，虽没拍到江南的代理权，却拿下了华州的分销权。
李老板见张猛上门，直接扑通一声跪下，哭丧着脸：“张大人，我知道您来干嘛！凝香露的事，我就是个分销的，跟陈平安真没勾结啊！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通融一下，我实在拿不出太多钱，求您别让我捐那么多！”
张猛弯腰扶起他，语气依旧冰冷，却悄悄往旁边挪了两步，确保只有两人能听见：“李老板，不是我不帮你，是陛下那边下了死命令，说你们这些拿过陈平安代理权的，都算‘沾了逆贼的光’，必须捐粮捐钱，五日内，你得捐白银四万两、粮草一千石，要是凑不齐，你全家都要去诏狱受苦，这是陛下的意思，我也没法子。”
“又是陛下……”李老板瘫坐在椅子上，眼中满是不甘，“太子一句话就要抽走四万，这是要逼死我啊！”
张猛没接话，只留下一句“五日内我会派人来查”，便带着锦衣卫离开了。
短短两个时辰，张猛跑了四家京城顶尖富商，每一家都先提“参与凝香露拍卖”“拿过各州代理权”，把“勾结陈平安”的由头坐实，再反复强调“陛下的命令”“陛下的死要求”，既没违背陛下的旨意，又悄悄把富商们的怨气，全引到了陛下身上。
当晚，王元宝偷偷让人联系了李老板，还有另外两家拿过凝香露代理权的富商，齐聚在自家后院的书房里。
一见面，王元宝就拍着桌子抱怨：“诸位，这哪是捐粮捐钱，分明是陛下要榨干咱们！张副指挥使说了，这是陛下的死命令，就因为咱们拍了凝香露的代理权，就要抽三成家产，这日子没法过了！”
“可不是嘛！”李老板也跟着叹气，“我就一个分销权，还要捐四万，这都是陛下的意思！张大人都说了，他也没法子，陛下刚登基就这么狠，真要是坐稳了皇位，咱们这些做买卖的，迟早要被他赶尽杀绝！”
其他富商也纷纷附和，眼中满是怨怼，没人再怨恨张猛，只恨陛下不顾他们的死活，张猛要的效果，彻底达到了。
书房里的烛火被晚风一吹，晃得人影忽明忽暗，几人围着桌子坐了半刻钟，没人说话，只听得见各自沉重的叹气声，八万两、四万两的银子压在心头，更怕太子日后变本加厉，一个个愁眉苦脸，没了往日的意气。
李老板率先搓着手打破沉默，声音发颤：“王兄，咱们总不能就这么认了吧？可不认又能怎么办？锦衣卫盯着，太子下了死命令，反抗就是通敌，要灭九族啊！”
其他两人也跟着点头，眼中满是慌乱：“是啊，张副指挥使说了，这事没通融的余地，咱们就算凑够了这次的钱，往后太子要是还缺钱，指不定还会找咱们麻烦！”
这话刚落，王元宝猛地一拍桌子，烛火都震得跳了跳，眼中没了往日的谄媚，只剩一丝厉色：“认？认了就是慢性死亡！太子刚登基就敢这么对咱们，无非是看咱们无兵权好拿捏！你们想过没有，要是林靖远真帮太子打败了陈平安，镇北王倒了，咱们这些跟陈平安沾过边，拍过凝香露代理权、跟安远商行做过生意的，太子还会留着咱们？到时候可就不只是捐钱了，等着咱们的，必定是抄家灭族！”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众人浑身一凉，李老板脸色瞬间煞白，声音都变了调：“王兄，你、你这话可不敢乱说！暗中帮陈平安，这要是被太子知道了，那可是实打实的通敌，真要灭九族的！咱们有家有业，可不能拿全家性命赌啊！”
“赌？”王元宝冷笑一声，手指敲了敲桌子，“咱们现在不是赌不赌，是已经没退路了！你们以为这次捐了钱，太子就会放过咱们？北境战事要是吃紧，十万兵马的粮草军饷耗得比流水还快，太子拿不出钱，第一个还会找咱们！这次是三成，下次可能就是五成，再往后，就是榨干咱们最后一分家底，到时候还是家破人亡，跟灭族有什么区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放缓了些，却更有说服力：“你们再想想陈平安，他开安远商行，首发凝香露，搞拍卖会，给咱们这些商人代理权，没跟朝廷一样苛捐杂税，反而让咱们赚了钱，他要是真能打败太子，登上 皇位，肯定会大力发展商业，咱们这些做买卖的，才能有好日子过！与其等着被太子慢慢榨死，不如赌一把，暗中帮陈平安一把，要是成了，咱们不仅能保住家产，还能有更大的出路！”
这话让众人渐渐冷静下来，脸上的惊恐少了几分，多了几分犹豫。
其中一个做瓷器生意的富商，当年也拍了西北两州的凝香露分销权，沉吟片刻道：“王兄说得有道理，总不能坐以待毙。可咱们就这几个人，力量不够，而且怎么跟陈平安联系？万一中间出了差错，咱们可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