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梦回伏龙城,哈图努没死!
三十嘉2025-09-24 22:453,047

今日阵型操练,已经入夜,陆晋乾才结束手头事宜,从其他人口中听说陆未吟被赐婚昭王一事。

哦,不对,人家现在叫苏未吟了。

与他同期入营,至今还没摘掉试字头的几个试百户围在一起哄笑不止。

“哎呀,陆百户,亲兄妹哪有隔夜仇啊。人家现在又是郡主,又是御赐的昭王妃,你得空好好找人家说说,求一求,别说百户,就是参军,那也是一句话就把你提上去了,你又何必在这儿吃苦受累。”

“是啊,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这个亲哥哥,难不成还比不上家里的鸡犬?”

“嘿,你这话不对啊,陆将军亲自送的断亲书,人家宁华郡主如今已经回归母族姓了苏了。”

“竟有这事儿?那你们将军府可真是……高风亮节啊,哈哈哈!”

满堂哄笑凝成针尖扎入陆晋乾耳中。

陆晋乾努力装出浑不在意的样子,牙关却不由自主的咬紧,连带着下颌线绷出凌厉的轮廓,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满脸铁青。

回到营帐,那刺耳的笑声还在外头持续了许久才散去。

陆晋乾将腰刀拍在柏木案上,坐下来,从戎衣兜里掏出半块忙得没来得及吃完、已经变得干硬的饼子。

在断亲这件事上,他比他老爹陆奎看得透彻得多。

此事怪不着欢儿,更怪不着他。

不管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姓陆还是姓苏,不管她是郡主还是昭王妃,自家都不可能沾上半点她的光。

不仅如此,还得夹起尾巴,躲着点,别招惹,免得被现在镶上了金边子的白眼儿狼咬上一口。

将军府想要东山再起,最终还是得靠他和欢儿才行。

如今欢儿已经完全笼住了尚怀瑜的心,只要事情顺利,她很快就能从奉心堂出来了。

比起空有个亲王名头的昭王,尚怀瑜这位国公府世子反而更有助益,最最重要的是,欢儿一心为了家里,而那个白眼儿狼恨不得把他们一家人踩进泥里。

烛火摇曳,将投在营帐上的影子拉得细长而嶙峋。

那张曾经玉润清贵的脸,如今被京营生活磨得棱角分明,肤色也变成粗粝的麦褐。

将手里的饼翻过来翻过去的看,陆晋乾嗤笑一声,咬下一大口,齿尖如同钝刀慢慢磨着。

眸底像是淬了寒铁的深潭,映着烛芯那点幽微的光,掠过一丝鹰隼般的锐利与阴鸷。

昭王妃?呵!

等昭王覆灭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昭王妃?

夜色浓稠得化不开,没有月亮,连星子也吝于露面,只有风一遍遍的刮过,在檐角和树枝之间穿梭。

从白天到晚上,那一道道紧闭的宅门里,隐秘的低语中,几乎都在琢磨这桩婚事。

虽说很可能是因为祈谷礼那天涉水相救一事,但那件事风声捂得很紧,只要天子愿意,很容易就能遮掩过去,并非只有赐婚这条路可走。

一个仅有食邑没有品阶实权的郡主不算什么,重点是郡主回归母族,如今是虎威大将军这一脉唯一的后人,哪怕虎威军已散,军中旧部多少还是会给几分薄面,而且背后还靠着一个永昌侯府,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东宫书房里,太子挥退幕僚独坐案前,手边的茶换了又凉凉了又换,直至凤仪宫的人送来安神汤,那绷紧的眉眼才终于舒缓下来。

永昌侯府内,萧东霆和萧南淮兄弟俩被永昌侯叫到书房,父子三人一起练了许久的字;几位老亲王府里或布上棋盘,或拿出珍藏的佳酿,雅也好俗也罢,邀上亲朋小聚了一场。

这道赐婚圣旨,如同投入深潭的一截巨木,打破表面的平静,激起大大小小的浪花,再沉坠下去,于奔涌的暗流中来回冲击,最后浮出水面,半隐半现。

现出的那一半,是这场婚事的本质,两个年轻人结成连理,至于隐的那一半,则无人可窥透。

相比起猜测不休的外界,位于风口浪尖上的苏未吟一切如常,该吃吃该睡睡。

夜色静谧,床帐上的花鸟纹绣融进一团模糊的暗色。

不知过了多久,有风吹进来,带着浓郁的麦饼香气。

太阳像是被谁突然托起来了似的,转眼间由夜转昼,外头天光大亮,苏未吟睡眼惺忪的坐起来,双脚踏地,一瞬间竟像是踩在滚烫的铁板上。

愕然抬头,眼前是空荡的街道,两边是由条状黄石垒成的房屋。

风穿过石屋窗洞时发出凄厉的呜咽,黄沙在街角打着旋,撞上墙壁再折过来,真切的扑在她脸上。

这里,是伏龙城!

偌大的城池里听不到任何人声,苏未吟赤脚走过街道,脚步声被无限放大,在石墙间碰撞出空洞的回响。

每一扇门都大敞着,像是张大的无声呐喊的嘴,麦饼的香气不见了,空气中只有尘土的气息,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竟要走去哪里,就在苏未吟隐约觉得不对劲时,前方突然出现奔跑的脚步声,还有扑鼻而来的浓郁的腥膻。

苏未吟毫不犹豫的循着声音追过去。

折过拐角,忽见一道寒光当头劈下,她本能侧身闪避,泛着幽绿光泽的弯刀贴面而过。

苏未吟退身站定,看清面前的高大身影,瞳孔骤然缩紧。

哈图努?

他不是死了吗?

为了验证眼前的哈图努是人是鬼,她甚至下意识看向他脚下。

有影子!

张牙舞爪,和他本人一样暴虐狂戾的影子!

惊骇夹着暴怒,如同岩浆般猛地窜上心头,周身的血液似乎刹那间冰冷,又在下一刻沸腾起来。

苏未吟咬牙切齿,“你没死,你没死!”

“当然了。”哈图努将弯刀往肩上一搭,厚唇扯起诡异的弧度,“小陆将军,你我之间,还有账没算完呢!”

话音落,深褐色的琥珀瞳仁涌现出狂暴的杀意,弯刀脱手而出,化作一道凄冷的弧光,直劈苏未吟面门。

电光石火间,苏未吟身形后折,纤腰几乎贴地,弯刀带着尖啸贴着她的鼻尖掠过,猛劈在街边石墙上,发出的却是利刃入肉的声响。

扭头看去,竟见那墙上被砍出一条皮肉外翻的伤口,猩红的鲜血喷涌着淌过来,将她的脚和街面粘在一起,怎么都提不起来。

哈图努挥刀逼近,千钧一发之际,苏未吟用力拔脚。

与此同时,床帐受力猛地一颤,昏暗中,苏未吟陡然睁眼,呼吸急促,大汗淋漓。

脑海中擂鼓似的响着一句话:哈图努没死,他没死!

一个时辰后,逐渐明亮的天光探入轩窗,压过琉璃灯罩下散发的白芒,将桌案上的宣纸染上一抹极淡的青。

苏未吟端坐案前,思绪和目光皆专注于笔尖。

……兵者,形也;谋者,意也。形可伪作,意难尽藏。故善察者,不惑于旌旗之盛,而信其心之所警;不怠于蛛丝之微,而究其迹之所向。

落下最后一个字,笔尖空顿良久,墨汁凝珠,坠在宣纸上,于沉寂中发出轻微又突兀的脆响。

苏未吟死死盯着溅开的那点墨迹,整个人仿佛被清晨的寒气给彻底冻住了,连眸光都不曾晃动一下。

近来发生的事似乎并没什么问题。

徐大将军尚在,从镇北军传回来的消息不可能有假,君民共庆伐胡大捷,那么大的阵仗,谁敢谎报这种军情?

直到昨夜从梦中惊醒,她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要命的事。

前世,哈图努败了。

既然败了,再重来一次,又怎会再沿用之前的路子?

她自选择谁跟随母亲去侯府的节点重生而来,之后仰靠前世记忆走的每一步,都在不停修改身边人的命运。

哈图努必然也是如此。

既得前世助力,占取先机,统一九部指日可待,又怎可能把自己送入绝境?

从宋争鸣的密信推断哈图努也重生之后,她一直想的是如何搅动局势,让大雍防范战事;被巴那尔伏击后,想的是如何借题发挥,让大雍占据主动。

最后伐胡大捷,以大雍的兵力,灭一个乌桓部确实易如反掌,但她从头到尾都不曾站在哈图努的立场去分析。

是她疏忽了。

“形可伪作,意难尽藏……”

好半晌,僵硬的牙关才缓缓松开,伴随轻语呢喃,凝聚的眸光锋锐如刀,直破天光。

人心皆诡,兵者尤甚,好一个哈图努。

演了一场戏,骗了徐镇山,也骗了所有人!

他究竟在下怎样的一盘棋?

换上劲装,苏未吟提着龙吟枪去院子里练功。

长枪破风,每一次拧身突刺都带着狠厉的决绝,也将胸腔里那股无处安放的惶然,顺着枪尖狠狠扎出去。

待一套枪法使尽,苏未吟拄枪而立,气息微喘,眸光已恢复沉静。

如今她有阿临,有母亲,背后还有那么多支持的力量,就算面对的是一场全新的棋局,也没什么好怕的。

提枪进屋收拾更衣,正梳妆时,采柔挑帘进来,“小姐,王爷来了,正在主院同侯爷行问名之礼。”

她从妆台上选了支簪子比在苏未吟发间,声音压低,“王爷问您,想不想去昭王府喝茶。”

继续阅读:第220章 可不是衙署里坐出来的兵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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