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雅愣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说道："如果是小的违法行为，比如偷税漏税之类的，我会毫不犹豫地配合。但如果是杀人放火这种大罪，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
"为什么？"林枫问道。
"因为我还年轻，还想活下去。"陈雅坦率地说，"我可以为了利益冒一些风险，但不想为了任何人搭上自己的性命。这是我的底线。"
林枫点点头，对陈雅的回答很满意。
一个完全没有底线的人，往往也不值得信任。
直到十点半，两人才结束谈话。
走出居酒屋时，夜风习习，林枫感觉今晚的收获很大。
不仅获得了一个得力的商业伙伴，还得到了一笔可观的资产。
更重要的是，通过陈雅这个渠道，他能够更好地了解昆阳市商界的动态，为接下来的巡视工作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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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阳市郊外的山水别墅区，夜色如墨。
别墅三号楼的客厅内，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在价值不菲的金丝楠木家具上。
钱卫东、赵国强、赵国忠三人围坐在茶桌前，桌上摆着上等的明前龙井，茶香袅袅。
赵国强悠悠地靠在沙发上，手中夹着一支古巴雪茄，时不时吸上一口，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
"这小子不是脑子进水了吧？竟然搞什么自查？"赵国强弹了弹雪茄的烟灰，烟雾在他面前缭绕，"之前他不是挺机灵的吗？抓雷鸣那件事办得滴水不漏，怎么现在看来真是黔驴技穷了。"
赵国忠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是啊，自查能查出来个屁。我在纪委工作这么多年，什么招数没见过？这种自查就是走过场，糊弄上级的把戏。估计是想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震慑一下大家吧。"
钱卫东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还是年轻啊，政治手段太幼稚。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种虎皮拉大旗的手段。他以为搞个声势浩大的自查，就能把我们吓住？"
"说到这个自查。"赵国忠将身体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说道，"好多区县的书记都打电话抱怨到我这儿来了。昨天晚上，东山区的刘书记给我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说这个自查打着'全面整顿昆阳市政治生态'的旗号，实际就是“扯虎皮拉大旗”，真不知道这么折腾能查出什么来！"
"具体怎么抱怨的？"赵国强来了兴趣，将雪茄在烟灰缸里熄灭。
赵国忠清了清嗓子，学着刘书记的语气说道："老赵啊，这个林枫是不是疯了？我们区里光是近三年的项目就有一千多个，每个项目都要查，查到猴年马月去？我们区委办公室主任都快累死了，每天加班到凌晨两点，就为了填那些该死的表格。"
"哈哈，刘书记平时不是挺能干的吗？"钱卫东笑了，"怎么被一个小小的自查给难住了？"
"何止是刘书记。"赵国忠摇摇头，"西河县的老张也打电话来了，说他们县财政局的人都快疯了。三年来所有涉及财政资金的项目，大大小小加起来八百多个，每个都要查资金来源、使用流向、管理程序。老张说，他们财政局一共就十几个人，这么查下去，今年的其他工作都别想干了。"
赵国强听着，心中暗暗得意。
他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不仅查不出问题来，还会严重拖慢基层的工作效率。"赵国忠继续说道，"现在各区县几乎所有科室都在忙这个自查工作，好多市里的考核指标都被耽误了。昨天市统计局给我打电话，说第三季度的gdP数据汇总都延迟了，因为各区县的统计人员都在忙自查，没时间报数据。"
钱卫东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茶，然后说道："这个林枫，以为搞个大规模的自查就能找到我们的把柄？"
赵国强重新点燃一支雪茄，"我们这些年做事都很小心，该销毁的证据早就销毁了，该转移的资金也都转移了。就算他查破天去，也查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赵国忠点点头："而且这种自查的方式本身就有问题。让各单位自己查自己，哪个单位会真的把自己的问题暴露出来？报上来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毛病，根本不痛不痒。"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一件事。"钱卫东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们不能只是被动应对，也要主动出击。"
"卫东兄有什么想法？"赵国强问道。
钱卫东站起身来，在客厅里踱了两步："我们可以利用这次自查，反过来给林枫制造麻烦。各区县都在抱怨工作负担重，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些抱怨整理成材料，上报给省里。"
"妙啊！"赵国忠眼睛一亮，"到时候就说林枫工作方法简单粗暴，不顾基层实际情况，搞一刀切。"
赵国强也来了精神："对，而且我们还可以从经济影响的角度来做文章。各区县为了应付自查，耽误了正常的招商引资工作，影响了全市的经济发展大局。"
钱卫东满意地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我们要把林枫描绘成一个只知道搞形式主义，不懂经济发展的书生。"
赵国忠琢磨了一下，说道："而且时机也很好。现在正值年底，各级政府都在忙着总结全年工作，准备明年的计划。林枫这个时候搞大规模自查，确实影响了正常的工作节奏。"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赵国强吐了一口烟圈，然后朝着守在一旁的马俊挥了挥手。
马俊是赵国强的秘书，三十出头，身材瘦削，戴着黑框眼镜，平时很少说话，但办事能力很强。
看到赵国强的手势，他立刻从角落小跑着过来。
"小马，过来一下。"赵国强招手示意。
马俊快步走到茶桌边，恭敬地站着："赵市长，您有什么吩咐？"
"这几天你重点准备一个材料。"赵国强弹了弹雪茄，语气很平淡，但马俊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大致意思就是巡视组工作形式主义倾向严重，布置工作不精准，一刀切，没效率，极大地给基层增加工作负担。"
马俊掏出一个小本子，快速记录着："是，赵市长。具体从哪几个方面来写？"
赵国强想了想："第一，工作方式简单粗暴，不考虑基层实际情况。第二，时机选择不当，影响了年底的正常工作安排。第三，效果不明显，大量人力物力投入，却没有查出实质性问题。"
"明白了。"马俊继续记录，"还有别的要求吗？"
"这材料你要写得有理有据，不能空洞无物。"赵国强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附件里要附上充足的佐证材料，比如各区县的工作量统计，基层干部的加班情况，延误的工作项目清单等等。要让省里的领导看了以后，觉得我们说的都是事实。"
钱卫东补充道："小马，你在写的时候要注意一个度。不能直接攻击林枫个人，而是要从工作方法和效果的角度来批评。要显得客观公正，有理有据。"
"我明白了，钱书记。"马俊点头称是，"那这个材料什么时候交？"
"不急。"赵国强摆摆手，"等自查结束之后再说。到时候盖上市政府的章，以市政府的名义给省里报过去。这样显得更正式，分量也更重。"
马俊合上小本子："好的，我这就着手准备。需要搜集哪些具体的数据和材料？"
赵国忠接过话来："你可以联系各区县的办公室主任，让他们提供一些具体的数字。比如为了应付自查，加班了多少天，耽误了多少正常工作，影响了哪些重要项目等等。"
马俊认真记录着每一个细节："明白了，我会全面搜集相关材料。对了，赵市长，这个材料的标题您看叫什么合适？"
赵国强思考了一下："就叫《关于巡视组自查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及改进建议的报告》。这个标题比较中性，不会显得太过激。"
"好的。"马俊点头，"那我先去准备了。"
"去吧。"赵国强挥挥手，"记住，这件事要保密，不要让无关的人知道。"
马俊离开后，三人又继续聊了起来。
钱卫东将茶杯放下，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听说那林枫去审了柳天罡和陈雅？审没审出点什么？"
"我听郭强说了。"赵国强不屑地摇摇头，"屁也没审出来，那个柳天罡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林枫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明显是碰了一鼻子灰。"
赵国忠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是啊，听说刘铭马上就要查到陈雅那娘们的线索了，发现她的银行账户有很多可疑的资金流动。可林枫却执意要放人，还说什么证据不足，不能无限期关押。"
"这就有意思了。"钱卫东眯起眼睛，"一个纪委的干部，竟然主动放过一个有重大嫌疑的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赵国忠嘿嘿一笑："估计两人是搞在一起了吧。陈雅那娘们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而且很会勾引男人。以前雷鸣不就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不错不错。"赵国强也笑了起来，"看来咱们林大主任还是个正常男人。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钱卫东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有文章可做了。一个巡视组的办公室主任，和被调查对象的情妇有染，这可是大新闻。"
"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赵国忠提醒道，"光凭推测是不够的，需要实锤。"
"这个不难。"赵国强胸有成竹地说，"我让郭强派人盯紧了林枫和陈雅，看看他们有没有私下接触。如果真有什么不正当关系，迟早会露出马脚的。"
"另外，我们还可以从陈雅那里入手。"钱卫东补充道，"那个女人现在失去了雷鸣这个靠山，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如果我们能够收买她，让她配合我们演一出戏，说不定能够一举扳倒林枫。"
赵国忠点头赞同："这个想法不错。陈雅那种女人，最现实不过了。谁给她好处，她就跟谁走。"
"不过要小心一点。"赵国强提醒道，"陈雅这个女人很聪明，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而且现在她刚被放出来，肯定对我们有戒心。"
"慢慢来，不急。"钱卫东端起茶杯，"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事情，主要是关于如何应对省里可能的进一步调查，以及如何保护各自的利益等等。
到了晚上十点多，聚会才结束。
钱卫东和赵国忠先后离开，赵国强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继续抽着雪茄，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他心里很清楚，虽然表面上对林枫不屑一顾，但内心还是有些忌惮的。
这个年轻人能够设计抓住柳天罡，说明确实有两把刷子。
而且他背后有苏庆阳撑腰，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不过赵国强也不是吃素的，在昆阳市经营了这么多年，各种关系网盘根错节，岂是一个外来的年轻干部能够撼动的？
想到这里，赵国强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郭，是我。"赵国强压低声音说道，"林枫和陈雅的事，你派人盯紧一点。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汇报给我。"
"明白，赵市长。"电话那头传来郭强的声音。
赵国强弹了弹雪茄，"这个人太危险了，必须尽快除掉。"
"我明白。"郭强在电话里说道，"我会想办法的。"
挂断电话后，赵国强又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回到了楼上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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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市纪委大楼里依然灯火通明。
巡视组办公室内，李胜正在焦急地踱来踱去，手中拿着张文龙刚刚汇总上来的各单位自查情况表。
"老张，你再说一遍，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李胜停下脚步，看着张文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