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科长酒醒了一半："纪委的？哪个科室？"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刘翠花出现在楼梯口："吵什么吵？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她穿着紧身上衣和牛仔裤，脖子上戴着条金链子，手上还拿着个计算器。
"老板娘。"李强迎了上去，"我们找您有点事。"
刘翠花打量着李强他们："你们是谁？要订餐？不好意思，我们不接受预订，现做现卖。"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李强说道。
"不吃饭来干什么？"刘翠花皱起眉头，"推销的？卖保险的？我们什么都不需要。"
她转身就要上楼："小丽，把他们请出去。"
"老板娘，别着急。"李强说道，"我们今天是来点硬菜的。"
"硬菜？"刘翠花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平时店里生意冷清，一天也来不了几桌客人。
今天晚上这个点了，还有人说要点硬菜？
"什么硬菜要这么晚来？"刘翠花狐疑地打量着李强他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些人不简单。
穿着虽然普通，但是气质不像一般人。
特别是领头的这个，说话不卑不亢，眼神很有压迫感。
"老板娘，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单独谈谈吧。"李强说道，"有些话，不方便在这里说。"
"没什么好谈的。"刘翠花心里更加不安了，"我们就是个小本生意，跟谁都没仇没怨的。你们要是来找茬的，我可要报警了。"
她掏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老板娘记性不好啊。"李强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刚才不是说了吗？你老公是赵国忠，昆阳市纪委书记。巧了，我们是省纪委的。"
刘翠花拿手机的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桌喝酒的客人都愣住了。
刘科长更是酒完全醒了，悄悄给同桌的人使眼色，示意赶紧走。
"例行检查。"李强收起证件，"麻烦老板娘配合一下，我们要看看你们店里的账本。"
"账本？"刘翠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都是小本生意，哪有什么正经账本。再说了，你们省纪委管得着个体户的账本吗？"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按着手机，想给赵国忠发信息。
小陈眼疾手快，一步上前："老板娘，手机先给我保管一下吧。"
"凭什么？"刘翠花下意识地把手机藏到身后，"你们这是侵犯公民权利！"
"老板娘，别让我们难做。"李强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配合调查是你的义务。"
"我...我要给我老公打电话。"刘翠花还在挣扎，"他是纪委书记，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正因为他是纪委书记，我们才更要查。"李强说道，"老板娘，识相的话就配合。不然的话..."
他没说完，但威慑的意味很明显。
刘翠花的脸色变了又变。
她知道，今天恐怕躲不过去了。
但是她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就擒。
"我...我需要上个厕所。"她突然说道。
"小张陪你去。"李强立刻安排。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刘翠花想要拒绝。
"这可由不得你。"李强冷冷地说，"从现在开始，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
刘翠花彻底慌了。
她意识到，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的。
"一般的个体户我们确实管不着。"李强继续说道，"但是一个月流水几百万的'小本生意'，我们就得管管了。"
刘翠花的腿有些发软："几百万？你们搞错了吧？我们就是个小烧烤店，一个月能有几万块就不错了。"
"是吗？"李强拿出一张纸，"那工商银行豫A支行的这个账户，是谁的？户名刘翠花，每个月都有几十笔49999元的现金存入。三年下来，光这一个账户就有4000多万。"
刘翠花的脸色彻底白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账户已经被查得这么清楚。
"还有农行的、建行的、中行的..."李强一个一个地念着，"老板娘，你这小本生意做得真不小啊。"
"我...我..."刘翠花说不出话来。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对了，还有你的通话记录。"李强又拿出一份材料，"跟周老板、张老板、刘老板...都是本市的工程老板吧？每个月底都要联系好几次，谈的什么生意啊？"
刘翠花彻底崩溃了。
连通话记录都查到了，这说明他们已经掌握了全部证据。
再狡辩也没有意义了。
"你们不能这样！"刘翠花突然尖叫起来，"我老公是纪委书记！你们没有权力查我！"
她的声音很大，把还在店里的客人都吓了一跳。
"正因为他是纪委书记，我们才更要查。"李强对刘翠花说道，"小陈，小张，按计划行动。"
"是！"
第二组人员立刻冲向后厨和二楼。
第一组则开始疏散店里的客人。
"各位，不好意思，我们是省纪委的，正在执行公务。请大家配合一下，现在就离开。今天的账单我们来结。"
那三桌客人一听是省纪委，哪还敢多待，赶紧结账走人。
刘翠花想要阻止，但被两个工作人员看住了。
"你们这是非法搜查！"她大喊道，"我要告你们！"
"老板娘，这是搜查证。"李强拿出一份文件，"您要是有意见，可以向省纪委反映。"
看到省纪委的公章，刘翠花彻底绝望了。
她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
从刚才的嚣张跋扈，到现在的绝望无助，转变只在瞬间。
很快，搜查有了结果。
"李科，后厨发现一个暗格！"小陈兴奋地喊道。
李强快步走过去。
在后厨的储物柜后面，果然有一个暗格。
暗格做得很隐蔽，如果不仔细找，根本发现不了。
"谁发现的？"李强问道。
"小王。"小陈指着一个年轻人，"他说这种老房子经常有暗格，就试着找了找。"
"干得好。"李强拍了拍小王的肩膀。
暗格里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捆捆百元大钞。
"数数有多少。"
几个人戴上手套，开始点钱。
"10万，20万，30万..."小陈一边数一边报数。
"50万。"最后的数字出来了，"都是连号的新钞。"
"看来是刚收的。"李强说道，"看看还有什么。"
除了现金，暗格里还有几个笔记本。
李强翻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一些数字和代号。
"小周，50。老张，30。"
虽然看不懂具体含义，但肯定跟洗钱有关。
"继续搜。"李强吩咐道。
二楼的办公室里，小张也有了发现。
"李科，电脑里有详细的账目！"
李强快步上楼。
办公室不大，只有二十多平米。
一张办公桌，一个保险柜，还有几个文件柜。
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一个Excel表格。
"她刚才应该就在做账。"小张说道，"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李强凑过去看。
表格做得很专业，分门别类，清清楚楚。
日期、金额、"客户"姓名、项目名称，一目了然。
"这个刘翠花，还挺专业。"李强冷笑，"把电脑整个搬走，回去让技术人员仔细查。"
"李科，保险柜！"
角落里的保险柜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密码锁。"小张检查了一下，"要找刘翠花要密码。"
"不用。"李强说道，"带回去让专业人员开。现在先贴上封条。"
"李科，这里还有些文件。"
文件柜里翻出了不少东西。
房产证、车辆登记证、还有一些合同。
"三套房子，两辆车。"小陈快速翻看着，"都是这两年买的。"
"一个烧烤店老板娘，哪来这么多钱？"李强冷笑。
搜查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该拿的都拿了，该封的都封了。
楼下，刘翠花看着一样样证据被搬出来，脸色惨白。
"老板娘，跟我们走一趟吧。"李强走到她面前。
"我...我能先给我老公打个电话吗？"刘翠花哀求道。
"到了纪委，会安排你们见面的。"李强摇头，"现在，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刘翠花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李强坚决的眼神，只能站起来。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那些精心隐藏的秘密，那些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账目，都被发现了。
"我...我去拿件外套。"她小声说道。
"小陈陪你去。"李强示意。
刘翠花在小陈的陪同下上楼。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到了卧室，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
穿上外套的时候，她的手一直在发抖。
"走吧。"小陈催促道。
十分钟后，廉洁烧烤店被贴上了封条。
两辆商务车载着刘翠花和一车证据，消失在夜色中。
省纪委审讯室里，刘翠花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
对面是李强和记录员小刘。
"姓名？"
"刘翠花。"
"年龄？"
"45岁。"
"职业？"
"个体户，开烧烤店的。"刘翠花的声音很小。
李强翻开面前的材料："刘翠花，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不...不知道。"
"不知道？"李强冷笑一声，把那些银行流水单推到她面前，"这些是什么？"
刘翠花瞥了一眼，赶紧移开目光："就是...就是店里的营业收入。"
"营业收入？"李强拿起其中一张，"10月28号，一天存了15笔，每笔49999元。你们烧烤店生意这么好？一天能卖出75万的烤串？"
"我..."
"我来帮你算算。"李强拿出计算器，"羊肉串5块钱一串，75万能买15万串。就算一串有5块肉，那就是75万块肉。你们店一天能烤这么多？"
刘翠花说不出话来。
"还有这个。"李强又拿出通话记录，"周建国，宏达建筑的老板。10月27号，你们通了7个电话。28号晚上，他来你们店里，待了50分钟。29号早上，你去银行存了20万现金。这怎么解释？"
"那是...那是他欠我们的饭钱。"刘翠花结结巴巴地说。
"饭钱？"李强笑了，"吃了20万的烧烤？周老板的胃口可真大。"
审讯持续了一个小时。
刘翠花从一开始的狡辩，到后来的沉默，再到最后的崩溃。
"我说，我都说。"她终于撑不住了，"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没资格谈条件。"李强的语气很冷。
"求求你们，我上有老下有小..."刘翠花哭了起来。
"现在知道上有老下有小了？"李强说道，"收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刘翠花抹着眼泪："都是赵国忠逼我的。他说不这样做，那些工程款就收不回来..."
"详细说说。"
刘翠花深吸一口气，开始交代。
"三年前，赵国忠让我开这个店。说是给我找点事做，其实就是为了洗钱。"
"怎么操作的？"
"很简单。"刘翠花说道，"那些工程老板做了政府的项目，要给赵国忠回扣。但是直接给钱不方便，就通过我们店来转。"
"具体怎么转？"
"他们晚上来店里，把钱放在包里带来。我收了钱，第二天存到银行。过几天，再从另一个账户取出来，给赵国忠。"
李强快速记录着："都有哪些人？"
刘翠花咬了咬牙："周建国、张志民、刘大海、王老五...都是昆阳做工程的。"
她一口气说了十几个名字。
"这些人每次送多少？"
"不一定。少的十几万，多的上百万。看项目大小。"刘翠花说道，"市政工程回扣高，一般是工程款的20%。"
"20%？"连见多识广的李强都吃了一惊。
"有时候更多。"刘翠花继续说，"去年那个新区道路工程，5000万的标，光回扣就收了1500万。"
李强心里快速计算着。
如果每个工程都是这个比例，赵国忠这些年得贪了多少？
"账目都在哪？"
"电脑里有一部分。"刘翠花说道，"但是最重要的账本，在赵国忠那里。"
"除了工程回扣，还有别的吗？"
刘翠花犹豫了一下："还有...还有老家的养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