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想法都很好。"林枫最终开口，声音很平和，但透着一种坚定，"不过我觉得我们需要分工合作，多线作战。"
他看向李胜："李强，你继续负责协调刘明辉、张建设、李大庆三人的审讯工作。争取在他们身上再挖出点东西来。重点问问他们对钱永昌的了解，特别是一些具体的细节。"
"老杨，你负责资金流向的分析。虽然关键证据被盗了，但其他的证据还在。你仔细研究一下明德学院项目的每一笔资金往来，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刘队长，你继续负责寻找何晴等人。通过正常渠道能找到多少找多少。同时安排技术人员，对天上人间的现场再次进行勘查，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证据。"
"文龙，你负责收集钱永昌的其他违法犯罪线索。这种人不可能只犯一个案子，肯定还有其他问题。你通过你的关系网，多打听打听。"
林枫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李强："强子，你跟我去一趟看守所。我想再和柳天罡谈谈。"
"好的，林哥。"李强立刻答应，"柳天罡那边确实还有文章可做。"
"还有一点很重要。"林枫环视了一圈，语气变得更加严肃，"这个案子现在已经引起了很高层的关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大家在行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给对方留下把柄。"
"另外，"林枫继续叮嘱，"大家要注意人身安全。对方既然敢盗取证据，说明他们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对我们下黑手，那就麻烦了。"
刘铭点了点头："林主任说得对。我们刑侦部门有这方面的经验，我会安排人暗中保护大家的。"
"那就这样，散会。"林枫站起身来，"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记住，时间就是生命，我们必须抢在对方前面行动。"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林枫和李强也准备出发。
"林哥，你觉得柳天罡还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吗？"李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我总觉得这个人还有很多秘密没有说出来。"
林枫想了想，然后说道："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钱永昌的证据被盗了，必须要想别的办法。而柳天罡作为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他知道的情况肯定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两人走出会议室，来到大楼门口。
昆阳市的初冬天气有些阴冷，天空灰蒙蒙的，看起来要下雨的样子。
路上的行人都穿着厚厚的外套，步履匆匆。
林枫拉了拉外套，上了李强开的那辆黑色捷达。
这辆车是纪委配给巡视组的工作用车，虽然不算高档，但很实用。
"林哥，你说柳天罡这种人，真的会完全配合我们吗？"李强坐在驾驶位上，心中有些忐忑。
"应该会吧。"林枫说道，"关键还是要看我们能给他什么。"
林枫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柳天罡虽然已经合作了，但这种人心思很深，不会轻易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
而且，作为李清河集团的核心人物，柳天罡知道的秘密肯定很多。
如果能让他全盘托出，不仅对明德学院案有帮助，对整个反腐工作都有重大意义。
但问题是，怎样才能让他完全信任自己，把所有秘密都说出来？
林枫想起前世的一些细节。
柳天罡这个人虽然是职业杀手，但内心深处还是有良知的。
他之所以走上这条路，完全是因为向阳孤儿院的惨案。
陈奶奶对他来说，不仅是养育之恩，更是精神支柱。
当年陈奶奶被害后，柳天罡的精神世界彻底崩塌了，从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变成了冷血的杀手。
如果能够找到更多关于向阳孤儿院的证据，证明当年那些害死陈奶奶的人确实会受到惩罚，柳天罡应该会更加配合。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达市看守所。
看守所位于市郊，是一座灰色的四层建筑，周围有高墙和铁丝网围绕，看起来很森严。
几名武警在门口站岗，神情警觉。
门口的武警检查了两人的证件，仔细核对了照片和身份信息，确认无误后放行。
"林主任，您又来了。"值班的狱警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姓王，对林枫很恭敬，"是不是又要见柳天罡？"
"嗯，麻烦王警官了。"林枫客气地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王警官连忙摆手，"我马上去安排。"
林枫在等待的时候，心中再次梳理着即将到来的谈话要点。
首先，要让柳天罡看到刘明辉和张建设确实已经被起诉，兑现之前的承诺。
这是建立信任的基础。
其次，要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更多关于钱永昌的情报，特别是向阳孤儿院案的细节。
这些信息对于重新起诉钱永昌至关重要。
最后，要尽量获取关于李清河集团的更多机密，为更大的行动做准备。
但这一点可能比较困难，因为柳天罡肯定会有所保留。
"林主任，可以了。"王警官走了过来，"还是在三号审讯室。"
"好的，谢谢。"林枫点了点头。
他拿起准备好的案件材料，跟着王警官向审讯室走去。
李强在后面跟着，心中也很期待这次谈话的结果。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在回荡。
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铁门声和脚镣声，提醒着这里是什么地方。
三号审讯室还是老样子，简陋的桌椅，刺眼的白炽灯，还有墙角的摄像头。
房间里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让人感觉有些压抑。
几分钟后，柳天罡被带了进来。
这个一米九的大个子看起来比上次憔悴了一些，眼中布满血丝，但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胡子也没有刮，但眼神依然锐利。
"林主任，又见面了。"柳天罡坐下后瞥了一眼有些憔悴的林枫，用那种特有的沙哑声音说道，"看来你们这几天过得不太平静。"
"确实不太平静。"林枫点头，没有隐瞒，"不过我今天来，是要兑现承诺的。"
他把准备好的材料推到柳天罡面前："刘明辉和张建设的起诉书，还有相关的证据材料。省检察院已经正式立案，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进去了。"
第116章：死者的控诉
柳天罡接过材料，动作很慢，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他翻开第一页，仔细阅读着每一个字，偶尔皱一下眉头，偶尔点点头。
"刘明辉，市教育局局长兼书记，涉嫌贪污受贿、滥用职权、渎职等多项罪名。"柳天罡念着起诉书上的内容，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很清楚，"经查，该犯在明德职业技术学院项目中，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五百八十万元，造成国有资产流失一千二百万元。建议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至十五年，并处罚金。"
他又翻到下一页："张建设，市民政局局长，涉嫌贪污受贿、玩忽职守等罪名。经查，该犯在向阳孤儿院拆迁和明德学院项目中，违规操作，收受贿赂四百二十万元。建议判处有期徒刑八年至十二年，并处罚金。"
柳天罡看完材料，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复杂的光芒，有愤怒，有满足，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九年了。"柳天罡放下材料，声音有些哽咽，"整整九年了，终于有人为陈奶奶的死负责了。"
他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然后看着林枫："林主任，你说话算话，我佩服。这两个狗东西终于要受到惩罚了。"
"这只是开始。"林枫认真地说道，"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现在该你履行承诺了。"
柳天罡点了点头，但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我确实答应过要告诉你更多的事情。但林主任，你也要理解我的处境。"
"什么意思？"林枫皱起眉头。
"我手里掌握的信息，都是用命换来的。"柳天罡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我全部说出来，不仅我自己要死，很多无辜的人也会死。所以我必须要有所保留。"
林枫心中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柳天罡的顾虑。
这种人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确实不可能轻易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
"那你能说什么？"林枫直接问道。
"关于钱永昌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柳天罡想了想，"但关于李清河和周成的事情，我需要看到更多的诚意。"
"什么样的诚意？"林枫问道。
"第一，钱永昌必须被抓进去。"柳天罡伸出一根手指，"我要亲眼看到这个老畜生进监狱。"
"第二，向阳孤儿院必须重建。"柳天罡又伸出一根手指，"我要看到那些孩子有地方去，不能让陈奶奶的心血白费。"
"第三，陈奶奶的冤案必须昭雪。"柳天罡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她不能就这么白死了，她是为了保护孩子们才被害的，她是英雄！"
林枫听着柳天罡的条件，心中暗暗琢磨。
这三个条件看起来很合理，但实际操作起来都不容易。
特别是第一个条件，钱永昌的证据已经被盗了，想要抓他非常困难。
"你的条件我理解，但有些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林枫实话实说，"特别是钱永昌，现在关键证据被盗了，起诉他很困难。"
"那就想办法找其他证据。"柳天罡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林主任，我相信你的能力。如果连你都搞不定钱永昌，那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有正义了。"
林枫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好吧，我答应你的条件。但你也要给我一些有用的信息，帮助我们抓住钱永昌。"
"当然。"柳天罡点头，"我想起一件事，可能对你们有用。"
"什么事？"林枫立刻来了精神。
"陈奶奶的尸体。"柳天罡的声音变得低沉，"当年强拆结束后，他们为了毁灭证据，把陈奶奶的尸体草草埋在了现在明德职业技术学院的操场下面。"
林枫心中一震，这个信息太重要了。
如果真的能找到陈奶奶的尸体，说不定能发现一些重要线索。
"你确定？"林枫追问道。
"绝对确定。"柳天罡的语气很坚决，"我亲眼看着他们埋的。那天晚上，钱永昌亲自到现场指挥，生怕留下什么证据被人发现。"
"具体在操场的什么位置？"林枫继续问道。
"操场东南角，靠近围墙的地方。"柳天罡回忆着，"大概在地下两米左右的深度。他们挖了个坑，把陈奶奶的尸体扔进去，然后用石灰撒了一层，再填土。"
"为什么用石灰？"林枫问道。
"加速腐蚀，毁灭证据。"柳天罡的声音带着愤怒，"这些畜生想得很周到，就是不想让人发现陈奶奶的尸体。"
林枫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你说钱永昌当天在现场？"
"当然在现场。"柳天罡点头，"不仅在现场，还亲自指挥。"
"那他有没有跟陈奶奶直接接触过？"林枫的心跳开始加速。
柳天罡想了想，然后说道："有一个重要细节。强拆那天，陈奶奶最后是冲到钱永昌面前跟他拼命的。"
"拼命？"林枫急切地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当时推土机已经开始推房子了，陈奶奶跪在地上求他们停手。"柳天罡的眼中闪着泪光，"但钱永昌根本不理她，还让推土机司机继续推。"
"陈奶奶绝望了，她知道房子一旦被推倒，十几个孩子就没地方住了。"柳天罡的声音开始颤抖，"她突然站起来，冲到钱永昌面前，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走。"
"钱永昌想要甩开她，但陈奶奶抱得很紧。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陈奶奶用指甲狠狠抓了钱永昌的脸。"
林枫听到这里，心跳更加剧烈。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陈奶奶的指甲里很可能还留有钱永昌的皮肤碎屑。
虽然过去了九年，但说不定还能检测出DNA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