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接到省政府办公厅的电话，下个月中旬。"赵国强看了看关紧的办公室门，"说是部长亲自定的。"
"明德职院..."钱卫东重复着这个让他心惊的名字，"你觉得会不会跟最近林枫调查的案子有关？"
"我也是这么担心的。"赵国强的声音透着焦虑，"时间太巧合了，林枫前脚刚抓了刘明辉他们，后脚部长就要去明德职院。"
"这确实不像巧合。"钱卫东的语气变得凝重，"林枫这小子鬼点子多，说不定真是他搞的鬼。"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麻烦了。"
"晚上去山水别墅，叫上钱叔，我们好好商量商量。"赵国强做出决定。
"几点？"钱卫东问道。
"八点钟，老地方见。"赵国强看了看表，"这件事关系重大，必须想个周全的对策。"
"行，我这就去联系钱叔。"钱卫东答应道，"希望我们是多虑了。"
————————————
晚上八点整，昆阳市郊外的山水别墅。
这座别墅坐落在半山腰上，周围绿树环绕，环境很幽静。
别墅的装修很低调，但内部设施齐全，特别是书房，专门做了隔音处理，是商议机密事务的理想场所。
一楼的书房里，三个人围坐在真皮沙发上。
钱永昌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虽然已经70多岁，但精神矍铄，只是眼神中透着一种久经沙场的阴沉光芒。
钱卫东和赵国强都换了便装，气氛很压抑。
"到底怎么回事？"钱永昌开门见山，拿起茶几上的紫砂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为什么工信部突然要去明德职院？这个消息可靠吗？"
赵国强把省里的通知详细说了一遍："通知是省政府办公厅直接打来的，应该不会有假。而且下午正式的红头文件也传真过来了。"
"产教融合？"钱永昌皱起眉头，慢慢品着茶，"这是什么新名词？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也不太清楚。"赵国强摇头，"听起来像是教育改革的新概念，但具体内容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
钱卫东点燃一支中华烟，深深吸了一口："会不会是林枫他们搞的鬼？时间太巧合了。"
这个问题让三人都陷入了沉思。
最近林枫一直在调查明德学院的相关案件，刘明辉、张建设、李大庆都被他搞定了。
现在部长又突然要去明德职院考察，如果说这两件事没有联系，谁都不会相信。
钱永昌放下茶杯，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明德职院操场下面埋着什么东西。
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陈淑芬的尸体被草草掩埋在操场东南角。
如果林枫真的是为了挖掘操场而安排部长考察，那后果不堪设想。
"国强，你派人去省里打探一下消息。"钱永昌吩咐道，声音很冷静，但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看看这个产教融合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提出来的。"
"我让马俊明天一早就去。"赵国强点头，"他在省里有些关系，应该能打听到内幕。"
"要快。"钱永昌强调，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们必须弄清楚对方的真实意图。"
"如果真的是林枫搞的鬼怎么办？"钱卫东问道，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显得很凝重。
"那就说明他们已经知道了操场的秘密。"钱永昌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必须采取紧急措施。"
"什么措施？"赵国强追问。
钱永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来，走到书房的窗前，透过厚重的窗帘看着外面的夜色。
夜很静，远处的山影在月光下显得模糊不清。
"先弄清楚情况再说。"钱永昌最终转过身来，"如果是我们多疑了，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真的有问题..."
他没有说下去，但其他两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三人又商量了一会儿细节，约定第二天晚上再碰面，听取马俊的调查结果。
————————————
第二天下午五点，山水别墅书房。
马俊刚从省城赶回来，风尘仆仆地走进书房，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
"调查得怎么样？"钱永昌迫不及待地问道。
马俊在沙发上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记事本："具体情况我都了解清楚了。"
"说。"赵国强催促道。
"这个产教融合的概念确实是省工信局长赵志刚向部里汇报的。"马俊翻开记事本，"据说是关于职业教育改革的新思路，部长看了很感兴趣。"
"赵志刚？"钱卫东想了想，"他跟林枫有什么关系吗？"
"据我了解，他们之间不认识。"马俊回答。
"而且我还了解到，这份报告主要内容是关于产业发展的，不是专门针对明德学院的。"
赵国强听到这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不是专门冲着我们来的？"
"从表面上看是这样。"马俊点头，"赵志刚在部里汇报的时候，重点强调的是产教融合的理念和云江省的试点方案。"
"那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明德职院？"钱卫东还是有疑虑。
"这个我也问了。"马俊翻了一页记事本，"据说是因为明德职院在全省职业教育系统有一定知名度，而且昆阳市的科技园为产教融合提供了良好的环境。"
钱永昌在书房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看着马俊："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从我了解的情况看，应该是巧合。"马俊如实回答，"省工信局写这份报告的时候，主要考虑的是产业发展问题，不是为了调查什么案子。"
"而且，"马俊补充道，"我在省里打听过，赵志刚对这次部长考察也很重视，正在积极准备接待工作。如果真的有什么阴谋，他们不会这么高调。"
听到这里，三人的紧张情绪都缓解了一些。
"看来是我们多虑了。"钱卫东松了一口气，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
"应该是巧合。"赵国强也同意这个判断，"省里写了份关于产业发展的报告，正好部长看中了，要来考察。"
钱永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点头："既然跟那个案子没关系，那我们反而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怎么利用？"赵国强不解地问道。
钱永昌重新坐回沙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既然部长要来，明德职院肯定要大搞建设，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您的意思是..."钱卫东开始明白了。
"对。"钱永昌点头，语气变得兴奋起来，"学校现在的硬件设施还比较落后，特别是操场，还是老式的沙石地。部长来考察，这种操场肯定不合适。"
"必须改造成标准的塑胶跑道。"赵国强接话道，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正是。"钱永昌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步，思路越来越清晰，"这样的改造项目，完全合情合理，符合迎接部长考察的需要，没人会怀疑。"
三人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钱永昌的意图。
如果能控制操场改造项目，就可以在施工过程中处理掉埋在地下的那些"麻烦"。
而且这种处理是在政府监督下进行的，完全合法合规。
"这确实是个绝佳的机会。"钱卫东也兴奋起来，"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搞项目，顺便解决后顾之忧。"
"让宏宇建设去承包这个项目。"赵国强提议道，"我弟弟是自己人，处理麻烦事的时候靠得住。"
"不行。"钱永昌立刻摇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现在是敏感时期，宏宇不能直接出面。"
"为什么？"赵国强不解。
"想想看，最近林枫一直在调查明德学院的案子，现在宏宇建设又去承包明德职院的项目。"钱永昌分析道，"这不是明摆着给人留话柄吗？"
"那怎么办？"钱卫东问道。
"找个白手套。"钱永昌冷静地分析，"找一个表面上跟我们没有明显关系，但老板很'懂事'的公司。"
"我认识几个老板，都很听话，可以考虑。"钱卫东提议。
"不能找你的人，也不能找我的人。"钱永昌摆手拒绝，"最好是新面孔，跟钱家赵家都没有明显关联。"
"这样的公司不好找啊。"赵国强皱眉道，"既要有实力，又要听话，还不能有关联，这个条件太苛刻了。"
钱永昌想了想，然后看着赵国强说道："让天宇去办这件事吧，正好锻炼锻炼他。"
"天宇？"赵国强有些意外，"他能行吗？这种事情需要很谨慎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很精明，而且这种事情需要灵活处理，老一套的做法反而容易露馅。"钱永昌解释道，"天宇在商界认识的人多，而且都是新面孔，容易找到合适的人选。"
赵国强考虑了一会儿，觉得钱永昌说得有道理。
"也行，但我要跟他交代清楚，这件事关系重大，不能有丝毫马虎。"
"当然。"钱永昌点头，"具体的要求我来列个清单。"
钱永昌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昂贵的钢笔，在一张白纸上开始写字。
他的字写得很工整，每个字都透着一种老练和威严。
"第一，承包商必须是外地的。"钱永昌一边写一边念，"这样不容易被人联想到我们。"
"第二，老板要'懂事'，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该看见，什么该装作没看见。"
"第三，施工队伍要可靠，最好是老板的心腹，能够严格按照我们的要求执行特殊任务。"
"第四，资质要过硬，技术要过关，不能因为质量问题影响了部长考察。"
钱永昌写完后，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把纸递给赵国强："按这些要求去找人，应该能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
赵国强接过纸条，仔细看了一遍："这些要求都很合理，我会跟天宇详细交代。"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钱永昌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眼神变得阴冷，"操场改造要做得自然，不能让人看出任何异常。"
"记住，挖掘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能出任何纰漏。"钱永昌最后强调，声音压得很低，"该处理的东西要彻底处理干净，该掩盖的痕迹要彻底掩盖。如果出了问题，谁都保不了我们。"
赵国强郑重地点头："钱叔放心，我会亲自盯着这件事，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天宇什么时候开始行动？"钱卫东问道。
"明天就开始。"赵国强回答，看了看手表，"现在时间不等人，部长下个月中旬就要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对，必须抢在其他人前面把这个项目拿下。"钱永昌点头，"机会稍纵即逝，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钱永昌站起身来，走到书房的另一端，那里放着一个红木茶几和几把太师椅。
"这次如果成功了，不仅解决了我们的后顾之忧，还能借机赚一笔。"钱永昌背对着两人说道，"迎接部长考察的项目，预算肯定很充足，油水不少。"
"而且这种项目政治意义重大，将来对天宇的发展也有好处。"钱卫东补充道，"能参与这种级别的项目，本身就是一种资历。"
"所以这次一定要做得漂亮。"钱永昌转过身来，眼神中闪烁着狡诈的光芒，"既要达到我们的目的，又要让所有人都满意，还要为天宇积累政治资本。"
"三天后我们再碰面，听取天宇的进展汇报。"钱永昌最后安排道，"希望到时候能听到好消息。"
"这次一定要做得天衣无缝。"钱永昌走回到沙发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
第二天上午十点，省纪委大楼十二楼，苏庆阳办公室。
林枫刚进办公室就注意到了苏庆阳脸上难以掩饰的兴奋。
"坐，坐。"苏庆阳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给你倒杯茶。"
他亲自给林枫倒了杯铁观音，然后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林枫，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苏庆阳拿起桌上的正式通知，"工信部长确定要来明德职院考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