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那声音并不凶狠，而且十分耳熟。
江何来懵了，她怎么又回来了？
“出来。”
声音有些急躁。
可真的要出去吗？说实在的，对她，江何来确实没什么好感可言，之前把他打的半死，现在又跑回来，这泥人还有三分火呢。
但糟心的是，江何来没有那个能耐啊。
他打不过。
如果真硬气点，会死吗？
这里是黑区，大胆点，把问号去掉。
江何来抿着嘴。
还是选择了走出去。
她看到后，便凑近。
怎么感觉，好像有点紧张？不，肯定是错觉，这种怪物面对他用得着紧张？
“对不起……”
什么？江何来愣住，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才是紧张的那个，要不然怎么能出现幻听呢？
“对不起……”
居然又重复了一句。
不是他听错了？
道歉？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对他道歉是吗？
江何来没觉得宽慰，但心情确实更复杂了，如果真的为了安全，他就应该迅速保持距离，甚至直接远离黑区。
可，就像博陆说的那样。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一样是个疯子，脑回路不正常。
所以才愿意为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而冒风险。
他只是个普通的人，没有英雄那样可怕的力量，在黑区生活，如果能有一个英雄般的强者在身边合作。
就算代价是会被灰狗帮这样的组织针对。
那也是划算的。
江何来：“我接受了，你，为什么跑？”
“不行……”
她用力的摇头。
江何来没有追问，他也是蛮害怕的，万一她再发疯的话，他不一定还能有命活下来。
江何来：“那就不用说了，嗯，我们也算认识了一点时间，还没有告诉我你名字，我叫江何来，你能说出来吗？”
“来，来？”
自己的名字有这么难念？
还是她有什么阅读障碍？
江何来：“嗯，也行，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十，三……”
这算名字？没有哪个父母会这么敷衍吧？
那就是，代号？
所以像这样的怪物还存在更多？
那可太要命了，到底是什么疯子，居然试图搞出来这种非人非兽的怪物。
又或者，是某个和博陆有共同志向的疯子？
想要扳倒英雄协会？
掌控世界，就这么有魅力是吗？
江何来：“那，我以后直接叫你十三，可以吗？”
“来来！”
这，算是答应了。
江何来松口气，虽然和这样的强者相处，有些紧张。
但现在看，他，好像才是掌控局面的那个。
就算只是弱者的错觉，但也足以让江何来身心轻松一点。
又或者，是他已经逐渐习惯十三的这幅模样了？
十三回来了，计划照样进行。
要不然如此东躲西藏的，那什么时候才能往上爬。
可，不用急着走人了。
这会儿灰狗帮老大福泽多真反悔带人过来，火并当场，谁死谁活，还是两说呢。
趁着这会儿，十三似乎对他抱有歉意，江何来觉得这是个能增进了解的好机会。
利用亏欠感打开心扉，是有点无赖，但办法嘛，管用就行。
道德？那是圣人考虑的事。
江何来还有另一个法宝。
十三喜欢吃的食物。
江何来：“你去了哪儿？”
“躲……”
“害怕……”
害怕？这副模样该害怕的是别人吧？
还是十三也明白自己被盯上了？害怕那些人？不想回去？
“他们……”
“疼……”
“你，不行……”
“不要……”
十三的话很难理解，江何来只能一点点思考。
他们，疼，是说让十三变成这副模样的实验？可这跟他没关系啊，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他？
江何来皱着眉头，突然，仿佛有闪光。
难不成是这个理由？
他咽口吐沫，试探性的开口。
江何来：“你，伤害到我，你控制不住，跑出去，但又害怕伤害到别人，所以，你躲了起来，是吗？”
“来来！”
这算是，猜对了？
江何来沉默。
他愈发不理解了，既然担心会伤害到别人，可之前那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姿态又算什么呢？
还是说，十三有那种，能看到谁比较无辜的能力？
毕竟真要说，清理人也好，灰狗帮也罢，那确实没一个好东西。
但要是这样，单独留他一命？又是什么理由？
论手上染血，江何来也不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就是个刽子手，在他决心进入黑区后，他也和当初那个成立理想会的少年背道而驰了。
江何来：“那，你又转回来，是？”
总不可能是因为，思来想去，如果非要伤害谁，还是伤害他这个清理人，更没有心理负担一点，这种理由吧？
“饿……”
江何来：“饿？”
十三低头，看不出来脸红，毕竟都是毛毛。
可，应该说脸红了，那种不好意思的局促感。
江何来有点想掐自己眉心了，一个怪物，却连抢劫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害怕伤人，躲了几天，饿的没办法了，才决定又去找那个愿意给她食物的。
不，不对。
江何来反应过来了。
不是愿意与否。
而是，他们约定好了。
这孩子还真是……
江何来下意识的想，把十三当成孩子，这种天真，真的不算成熟。
紧接着，一个比较可怕的猜测涌现。
如果十三真是个孩子，以前，也真是个人的话，那……
江何来心口冰凉，就算他已经受伤见血。
但还是有些反胃。
黑区啊，还真是名副其实。
毫无底线。
当然，不止是黑区，那些新区，超新区的大人物们，一样冷血。
没想着消灭，改变，而是把黑区封锁。
眼不见为净，自欺欺人。
真是，恶心至极。
突然，江何来和灰狗帮这样的，黑区帮派组织共情了，在黑区求生，怎么可能不去怨恨，高墙之外的人？
大家都是人啊。
江何来深吸口气，尽可能的压住自己的情绪。
江何来：“我其实打算离开这里，去做一些事，我们既然要一起行动，我会告诉你，毕竟，我们是同伴了，对吗？”
“来来？”
她好像不是很能理解，同伴是什么。
这样最好，那等到有一天，想要背叛的时候，他可以更没有负担一点。
……
黑医生。
整个黑区当然有不少，但如果仔细数，就发现确实也不算多。
黑区又不是无限大，而黑医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
门路，渠道，手段，都要有。
才镇得住生意。
在黑区这地方，喜欢吃霸王餐的人，比比皆是。
黑医生的买卖能开的下去，光是武力这一点，就不可能少。
江何来选择的目标。
是一个叫做蝗虫的黑医生。
为什么叫蝗虫？天知道，黑区有奇怪外号的人多的要命。
还有人可拿那种玩具做名字，还沾沾自喜呢。
如果有什么考验，是找到一百个神经病就能拿到一百万奖金。
那在黑区，这都不算是考验。
而是站着都有人来送钱。
蝗虫的工作地点，和很多黑医生一样，比较阴暗。
这种地方本就是混乱的。
甚至可以看到已经发臭的尸体。
除非臭的过于严重，否则才没有谁想要做清洁工呢。
至于值钱的部分？当然是早掏空了。
那群清道夫可一点儿都不客气。
江何来捂着嘴咳嗽。
他来当然是看病，也不算伪装，毕竟他的伤确实没有好。
蝗虫的生意，还算不错。
居然有两三个人等在诊室外面。
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江何来带着十三也坐下来。
等一会儿后，门开了，率先飞出来的是个脑袋。
蝗虫：“真是个疯子，这年头了还有医闹的。”
蝗虫：“我这样的良心医生，真是越来越没有生存空间了。”
蝗虫出现，他很丑，奇形怪状的。
一双眼睛，也不是原装的，看起来就跟虫子眼一样，手臂也是改装的。
肉体机械改造。
这种技术当然有，哪怕在老区也有机会看到，诞生理由是为了让那些残疾目标更舒坦的活着。
可技术的发展，想要进步，似乎总能牵扯到暴力。
肉体改造武器化，在老区和新区是明确禁止的。
可在黑区，这不是什么禁止的事。
唯一的难点，就是肉体改装有风险，还很贵。
黑区搏命的买卖赚的多，可死的也快，绝大多数黑区混的人，那都是有钱就花，主打一个活多一天就活爽一天。
不攒钱。
因为真攒钱，指不定哪天也就死了，那也攒不下来多少。
蝗虫这样的黑医生，多少都有改造。
人家不差钱，而且，为了更迅速的进行手术，这是技术需要。
只是，像蝗虫这种，丑的吓人的。
也不算多。
看到尸体。
就有个人坐不住了，估计是第一次来，扭头就走了。
可也就他一个人。
“蝗虫，你可真慢啊，老子等半天了。”
有个人骂骂咧咧的站起来，他就很熟了，不是头一次来。
蝗虫：“呵呵，又是老毛病了？进来吧。”
“他娘的，老子迟早给那臭婊子好看。”
骂骂咧咧中，门被关上。
江何来看一眼时间，目光锁定在剩下的那个人身上。
那人注意到了，眼睛一瞪。
“你他*看什么！”
江何来：“看傻*。”
“你他*”
那人怒了，可他刚抬起屁股，枪口便指着他了。
江何来：“就这点速度还装狠呢？你跟谁混的，小傻*，真丢人。”
江何来：“老子有急事，但心情不错，所以现在好声好气得跟你讲，插个队。”
江何来：“你答应最好，你要是不答应，老子不介意跟尸体谈条件。”
江何来：“说话！！”
那人得脸都成了猪肝色，
气的咬牙。
“妈的，算你……”
彭！
江何来直接开枪了。
那人顿时惨叫一声，摔在地上。
江何来漫不经心的挪动枪口。
江何来：“现在，爬着滚，你最好爬快一点，要不然，老子弄死你。”
那人又气又怕，也不敢耽误，流着血就开始爬。
拉出一条血痕。
江何来冲着十三眨眨眼，嘴唇轻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