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南茉勉强打起精神诊治已经预约了的患者。
等最后一个患者离开后,她就收了东西。
“待会你把门拉上就可以了。”
“今天早点下班,不用等到下班的点。”
南茉叮嘱了两句,就先驱车回家了。
下午哪怕她强打起精神,也仍然有些无精打采。
中午时母来接时墨的那一幕,不断在她脑海里重复。
回到家。
南茉将提包一扔,就窝在了沙发上。
像是疲惫到极致,又像是主动卸掉了所有力气。
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她自虐般一片片回想时母,也就是左琳的模样。
比她记忆中老了些,但是看起来更快乐高兴。
南茉用力抿了抿唇,她努力回想小时候的事情。
在爸爸出事前,他们两个就经常争吵。
她能经常看到妈妈不高兴或者伤心的样子。
而爸爸总是愁闷不解。
以前南茉不懂,现在细细想来。
即使当年没有出事,妈妈或许也会离开吧。
她慢慢在沙发上蜷缩起来,眨了眨眼睛。
南茉后知后觉发现,她一直珍视的、念念不忘的回忆。
对于妈妈而言,可能是痛苦的,不愿意再想起来的记忆。
同样在这段回忆里的她,兴许也是妈妈避之不及的存在。
想通其中关节,南茉没办法去怪左琳。
可是,心脏像是无数根细针,一下又一下地戳弄着。
泛着绵延不绝的疼和酸涩伤心。
她睁着双眼,就这样窝在沙发里,窝到了天黑。
直到大门传来“咔哒”一声,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口至玄关,再到客厅。
“啪!”
客厅的灯被打开了。
“南茉?”
季宴礼看清沙发上窝着的南茉时,怔了下,随即快步走来。
“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的嗓音里带着紧张担心。
南茉抬头去看,那张俊脸上,剑眉压着,神情关切担心。
得不到她的回答后,还隐隐透出了几分焦躁。
“南茉,发生什么事了?”
季宴礼又问了一遍,伸手将沙发上窝着的人捞起来。
南茉没有拒绝,顺势靠在了季宴礼胸膛上。
原本她没打算说的。
可看见季宴礼脸上的关切时,心底的酸涩伤心,像是化成了水,滴滴答答落了满地。
她既觉得狼狈,又忍不住泛委屈。
明明她也是左琳的孩子。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却要被丢下,被抛弃,甚至被遗忘。
南茉大力咬着下唇,眼眶泛红。
“我看见我妈妈了。”
“她是时墨的妈妈,她没有认出我。”
话音刚落,眼泪就夺眶而出。
季宴礼被这意想不到的回答弄得怔了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他抬手去擦南茉的眼泪。
“既然她不记得,那就不要了。”
“没必要为了一个不记得你,不在乎你的人伤心……”
季宴礼紧紧拧着眉,话说至一半,看见南茉满脸泪痕的样子又戛然而止。
南茉何尝不懂这个道理。
但是长久以来的寻找,从左琳丢下她起就积压的情绪。
在猝不及防的重逢下,轰然爆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
止不住的伤心难过,眼泪也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季宴礼手忙脚乱地去擦南茉落下来的眼泪。
半响。
南茉勉强控制住情绪,她抬手握住了季宴礼的手腕。
“疼,别擦了。”
她脸都被季宴礼没轻没重地擦拭弄得火辣泛疼。
季宴礼动作微顿,垂眸去看。
这才发现南茉的脸很红,眼角、脸颊全都是红的。
前者是哭红的,后者……可能就是被他擦红的。
季宴礼眼底掠过抹懊恼,伸手扯过茶几上的纸巾。
也不敢用力擦了,直接将纸巾盖在了南茉的脸上。
试图让纸巾直接吸掉南茉脸上的眼泪。
猝不及防被纸巾盖了满脸的南茉,瞬间连伤心的情绪都被打断了。
她默然无语地扯下纸巾,自己按掉了脸上最后剩下的眼泪。
余光瞥见季宴礼松了口气。
“季宴礼,我想去睡一觉。”
哭出来后,南茉堵着的胸口舒畅了些。
但仍然觉得精神疲惫不堪,脑子一动都不想动。
“好。”
南茉垂着眸子,刚想站起来,就被人打横抱住了。
她吓了跳,下意识抬手揽住了季宴礼的脖子。
南茉想叫季宴礼将她放下来。
可鼻尖萦绕的气息,倚靠着的温热胸膛,都叫她不想动弹。
她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将脑袋往季宴礼怀里埋了埋,默许了季宴礼将她抱回卧室。
公寓不大,卧室里客厅也只有十几步路。
南茉很快就被放在了床上。
不等她动手,季宴礼就将被子盖在她身上,还替她掖好了被角。
许是之前南茉生病时,季宴礼照顾过几回。
不像方才擦眼泪那样笨手笨脚的,反而还有几分熟稔。
南茉蹭了蹭被子,就不想再动了。
脚步声渐渐离开了卧室,门被关上。
卧室里只剩下南茉一个人。
南茉本就哭累了,躺在被窝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八点多。
南茉是被饿醒的。
醒来后,她收拾了下还有点糟糕的心情,打算去找点吃的。
南茉一边走出卧室,一边考虑着是自己做还是点外卖。
然而,她刚走出卧室,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有点像东西烧焦的味道,还夹杂着醋味和呛鼻的辣椒味。
南茉脚步一顿,随即加快了步伐走去厨房。
家里只有她和季宴礼,这从厨房传出来的味道,来自谁再清楚不过了。
刚走进厨房,南茉就被里面的烟逼出来了。
“咳咳——!”
她被呛得眼睛都红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紧跟着从烟雾里跑出来。
季宴礼也在咳,他一边咳,一边拉住南茉。
“你没事吧?”
“我没事。”
南茉止住喉间的咳嗽,愕然地看着弥漫着浓烟的厨房。
“季宴礼,你该不会把厨房烧了吧?”
“我没有!”
季宴礼下意识反驳,但看着满是烟雾的厨房,又有点心虚。
“就是烟大了点。”
“我也不知道这烟为什么这么大。”
“明明以前都没有这样。”
季宴礼嘀嘀咕咕,语气困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