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炸开的气球内，五颜六色彩带纷纷扬扬洒下。
地面铺了米色的羊绒毯，上面摆了数不清的礼物盒。
蜿蜒了一路，通向房间深处。
南茉怔住了，心中隐约升起一种预感。
也许，今天必要和季宴礼说清楚了。
紧跟着。
她的手腕被季宴礼牵了起来。
南茉转头去看，男人的眼睛很亮。
这一刻——
她忽然发现，季宴礼这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看到真正喜欢的人时，或许还是不一样的。
里面像是汇聚了璀璨的星光。
又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溢满了细碎的温柔和情意。
“你，你跟我过来。”
季宴礼避开南茉的视线，眉梢微动。
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唇角绷得很紧。
南茉甚至能感觉到，握着她手腕的掌心渐渐渗出了汗来。
季宴礼说完，就拉着她的手要离开。
但是，南茉没有动。
她抬眸，对上季宴礼的目光。
“……季宴礼，抱歉。”
南茉咽回了更加疏远的“小季总”的称呼。
她尽量放缓了声音。
“这段时间我们相处得很愉快。”
“但是我没有打算继续下去。”
“协议结束，我们就会分开，就像当初说好的那样。”
季宴礼神色空茫了一瞬，似乎没有听清南茉在说什么。
南茉垂下眸，抿了抿唇。
她还是伸手，将季宴礼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拂了下去。
明明季宴礼握得很紧。
可南茉稍一用力，就甩开了季宴礼的手。
季宴礼这才回过神来。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
“这段时间，我们不是都很高兴吗？”
“就像，就像真正的情侣那样相处。”
南茉默然了会，她垂着眸子，刻意让声音变淡。
“季宴礼，我们之间还有协议。”
男人的剑眉狠狠压下，他目光冷了下来。
这些时日一直不见的凶意和嘲讽，再次浮现在这张脸上。
“所以，这几天，你软化的态度只是因为协议？”
“你和我之间发生的，相处的，都只是协议？”
季宴礼表情很凶，问得很凶。
语气却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颤抖。
可南茉听出来了。
她本来不想说的。
就这样让季宴礼误会。
以他的骄傲，肯定不会再纠缠。
可是，听出那丝颤抖的南茉，莫名生出一种预感。
季宴礼未必就不会纠缠了。
就像曾经两人的决裂。
季宴礼真的只是因为生气，为了耍回她。
才几度纠缠，还要她签下两年的协议吗？
南茉不确定了。
就像她如今也无法确定，季宴礼之后是不是不会再纠缠。
而一旦她默认了季宴礼的说法。
眼前这个人，一定会很伤心。
“我没有办法不介意以前的事。”
南茉轻声将原因说了出来。
这些时日，和季宴礼相处得愉快吗？
当然愉快。
毕竟是曾经喜欢过的人。
可是，这不意味着她不介意以前的事。
她释怀了，不意味着她能重新接受季宴礼。
曾经季宴礼做的那些事。
宛若一根刺，深深扎在南茉的心里。
哪怕拔了出去，也还残余了一小截断刺。
每次碰到，还是疼。
几乎是在南茉话音落下的瞬间。
季宴礼的嘲讽和冰冷，霎时间凝滞了。
他嘴唇嚅动了下。
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出来。
两人就这样站在礼物中间，面对面，彼此都看着对方。
半响。
季宴礼堪称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他丢下一句“对不起”，就匆匆离开了。
南茉看见，季宴礼的眼角是红的。
就像那日，季宴礼颓丧地在她门前站着的样子。
季宴礼走后。
南茉站了许久。
然后弯腰一点点将地上摆放的礼物捡起来。
她没有看。
直到一个盒子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里面的小礼物也紧跟着掉出来。
是一个木雕。
很丑的一个木雕。
只能勉强看出，这刻的是一个女孩。
没有哪家店敢卖这种木雕成品。
季宴礼更不可能买这种残次品。
唯一的可能。
这木雕是季宴礼亲自刻的。
南茉抿了下唇，犹豫片刻后，将所有礼盒都拆了。
里面的小礼物，不是季宴礼亲自做的。
就是她曾经在季宴礼面前提过喜欢的东西。
一样样。
季宴礼都给她找来了。
南茉大概知道季宴礼的意思了。
这条用这些礼物铺出来的路，是季宴礼无形的道歉和补偿。
他在用这种方式，来弥补过去的错。
这人别扭傲娇。
真要叫他在她面前，一点点将过去掰开了说，掰开了道歉。
季宴礼说不出来。
所以用了这种方式。
南茉拿着那只木雕，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心脏酸酸涩涩的，像是被人用手捏了一下。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
将所有礼物塞回礼盒，又重新包装好。
将外面打扫干净，南茉走进里面。
刚踏进去，她就愣住了。
里面到处铺满了玫瑰。
床上也是。
但是床上的玫瑰不一样。
床上的是纸玫瑰，好看的不好看的，质量参次不齐。
不用问都知道，这纸玫瑰是谁折的。
在一堆纸玫瑰的簇拥下，是一个红色丝绒小盒。
看见那个盒子时，南茉惊愕不已。
她以为季宴礼是打算表白。
这几日来，南茉早有预感。
可这丝绒盒？
季宴礼该不会打算直接求婚吧？
南茉被季宴礼这速度震惊到了。
她几步走到床边，打开了那个盒子。
果然。
里面躺着一枚白金戒指。
上面镶了一圈细碎的钻石。
唯一让南茉松口气的，就是这不是婚戒的样式。
她合上盒子，一时间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明明她还没说过原谅。
这人连戒指盒都准备好了。
难怪刚刚会是这样的表情。
而且地面铺满了玫瑰，她还要费时费力处理。
南茉叹了声气，只能打电话叫人来处理这些玫瑰。
她没有将玫瑰扔掉。
犹豫了下，还是将其用密封袋装了起来。
南茉将自己扔在床上，微怔地看向窗外。
这会天色已经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南茉埋在床上，看着窗外大雨，渐渐就睡了过去。
等到半夜时，南茉才惊醒过来。
外面的雨还在下。
房间只有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