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说法石策保持沉默不置可否,将手中的兔子熟练地穿上削好的树枝再架到升起的火堆上。“和你相比,其实我没有选择的权利。”不知再后来静谧的夜幕中,石策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在良久之后开口说了那么一句。
重新开始闭目调息的云间鹤闻言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却轻轻地:“嗯”了一声。而这一声轻“嗯”却被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呼救声给掩盖了过去。
那呼救声像是一个男人悲痛的呻吟,又好像夹杂着女人凄厉的哭喊声。这声音断断续续飘忽不定,就好像是夜幕中迷惑人心的鬼魅在勾引着好奇心重的行人前去查看。云间鹤睁开眼睛,虽说这声音来的十分诡异,但是他并没有发现不属于人类的气息,基本可以排除
石策显然也是听见了,站起身四下张望了一下。
这样晚了这么还会有呼救声?难不成这座山上除了他们还有活人?两人同样疑惑的目光交接,石策道:“我去看看。”“我同你一起去。”这样的山上传来不同寻常的呼声,叫同伴独自一人出去查看着实不是明智之举。
石策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亮,云间鹤抽出一道符咒迎风一晃那道符便无风自燃。在空气中像是一只翩然飞行的蝴蝶,上下翻飞着还抖下了不少的火星子。在夜空之中看起来格外的漂亮。
“跟着蝴蝶走,如果对方是人这道符便能找到他。”
黄符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一会往上一会儿往下,就在两人盯着那道符以为它即将要熄灭的时候。它忽然“嗖”一声往东南方向的某个山头飞了出去。石策站在那处:“这东西能找到人找不到下山的路么?”
云间鹤擦了擦额头的汗:“那也得对方真的是人才行。”“什么意思?你不是说黄符能够辨别人气么?”“辨别人气不假,可是此处总给了我种奇怪的感觉。应当是有妖氛在其中阻路。现在辨别到的人,不知是不是对方投出的诱饵呢。”
这话说的自己像是在池塘中等待这被人掉上钩的鱼,石策挑了挑眉毛抬头看向黄符蝴蝶飞行的地方:“他若要害我们,横竖是要找来的。还要一阵子才能天亮,不如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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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符在前头飞了一阵像是亮起来那般毫无道理,灭的也猝不及防。“噗”的一声就在空气之中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不见。石策又掏出了一个火折子接替了照明的任务。
到了这里呼救的声音便变得清晰了不少,已经能清楚地听出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只不过原先的那个女声已经听不见了。天色昏暗不宜分头寻找,石策和云间鹤两人依凭着过人的耳力追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行进。
连日以来遇见的神鬼之事其实已经给石策的三观造成了极大地打击。以至于虽然要直面怪物的想法是他先提出来的,但是踩断一截枯树枝都会叫他觉得是又有奇怪的东西要伸出手来袭击他。
若不是身后还有个精通道术的云间鹤,他还真不敢保证自己有那个能力独自解决面前的困境。
连踩了几回枯树枝,石策在云间鹤的安慰下也从那种一惊一乍的状态之中恢复了过来。脚下这次又踩到了软软的东西,鼻腔之中也传来了腥臭的味道。
石策原本不以为意,但是随着触感的柔软的加深,那男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声音没了。”他回过头有些紧张的看着云间鹤。云间鹤同样表情肃然,冲他点点头。但是同时他指了指石策的脚底:“你将呼救的人踩晕过去了。”石策这才发现,因为过度紧张,竟然没发现自己的脚底下还踩了个人。
连声道了几句对不起,石策从那男人的身上跳了下来。将火折子靠近那呼救男子的脸部,那黝黑的肤色和五官倒是叫石策觉得十分熟悉。原来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黑阎王。
之间黑阎王仰面躺在地上,在他的小腿处有一个闭合的捕兽夹,鲜血姑姑的从那个极深的伤口处流了出来,想来方才的那阵血腥味也是因为这个伤口。石策之前的士兵也要误猜中捕兽夹的,下的厉害一点的夹子几乎可以将一个成年男人的小腿夹断。
这个倒还好,看起来应当是用来捕杀些小动物的。只不过手头上没有现存的草药,将夹子取下后只能用手上的火药为伤口做了简单的消毒。一阵皮肉被烧焦的味道顿时传来。
晕过去的黑阎王在昏迷中也感觉到了疼痛,表情变得嘶牙咧嘴。仔连声哀嚎中悠悠醒转。甫一醒来就看见了蹲在他脚边为他处理伤口的石策,身边还站着个风光霁月的白衣男子。
在月光之下,男子一身白衣,表情淡漠仿佛欲乘风而去。唬得他揉了揉眼睛不自觉喃喃自语起来:“我是不是死了,怎么还看见神仙了呢?”随后他也闻到了那股烧肉的味道,肚皮里头“咕噜”一声叫起来。
处理完伤口的石策听见声音将头探了过来:“兄弟你醒啦?你怎么会在这儿?”黑阎王这是彻底看清了石策的面孔,却是越发的泪流不止:“完了完了,我是真的死了。否则怎么还能看见恩公呢?明明两位恩公都被烧死在县令老爷的府邸上啊。”
这个情形叫石策始料未及,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肉太阳穴:“别哭了,我没死。”黑阎王捂着脸继续哀哭不已:“恩公你不必安慰我了,被那样凶残的恶人抓来我哪里还有活命的道理?肯定是死了,恩公你别怕吓到我,我不怕你是鬼的。我们现在也算是同类,呜呜呜呜。”
忍无可忍的石策伸出一根手指在刚刚帮他包扎好的小腿处按了一下,力道不重却差点疼的黑阎王跳起来。蹲在地上的石策似笑非笑,又好气又好笑地问:“你要是鬼还会怕疼么?”
腿上的伤口剧痛,黑阎王却被这一疼疼得清醒了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腿,又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兽夹,再将自己浑身上下好一通乱摸:“我没死,我真的没死啊。恩公,是不是你又救了我一回?恩公啊,真是太感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