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儿。”元临绥更是惊异:“你当真是博学广识。”
“呀,微儿可是做药材生意呢!这良药毒药,药性毒性,产自何地,要怎办的君臣配伍……这些可都是爹爹日日让微儿做得功课呢!”
“可若非极致聪慧,纵然是恳下苦功,只怕也能有微儿这般轻车熟路。”元临绥摇头,眸底惊艳。
沈姝微讪讪笑:“微儿说了微儿是天才的嘛!”
天才这两个字,反倒是成了她的扯谎布了呢!
“元哥哥,你先告诉我,这两个丫鬟中的毒,究竟是不是百日醉?”她急切,只想即刻便将真凶揪出来。
元临绥从桌几上捻起一根同样荼了毒的银针,凝视道:“这根,便是涂了百日醉毒草毒针,只是时间尚短,总需得三四个时辰后,方能与昨晚毒针比较,方能知究竟是否是同一种草毒。”
此间沈姝微斜睨着元临绥。
元哥哥眸中那道光,似乎是兴奋……难不成,元哥哥,对毒药也这般有兴趣么?
怪了呀怪了,元哥哥该是医者父母心,可做父母的,怎会对毒药这般有兴致呢?
还是,元哥哥也在存心想着要毒杀什么人吗?
沈姝微心噗通噗通乱跳。
可元临绥眸底兴奋昙花一现,很快消逝了去。
“倘若真的是百日醉。”沈姝微咬牙,目露凶光:“那就是大伯母陷害微儿和娘亲。”
“微儿,这世间事情错综复杂,莫不要这般武断就下了定论,有时武断,只怕是会害了人命的。”
除了她,还会有什么人?元哥哥是根本不知她前世经历了什么,才会这般讲。
沈姝微不动声色,只是环抱双臂,端坐在小板凳上,似有些气呼呼模样。
元临绥很安静,只细致对比着每一根荼毒银针。
“元哥哥。”最终究竟还是她耐不住寂寞,先开了口:“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吗?”
“等。但不止是等百日醉毒草银针。”元临绥语气略显执拗:“临绥想,总不能冤枉了任何人,因也未必便是百日醉,所以其他毒药,也总得一一比较才成。”
欸,肯定是裴玉艳没跑儿了。
可元哥哥做事,还真的是很认真。
看起来是很靠谱男人,也似乎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呢。
思维,不自觉就滑得比较远了。
燕扇在那刻冲进来,将沈姝微那越飘越远思维给生生拉了回来。
“小姐,您果然还在这儿呢!”
“扇儿,有事吗?”沈姝微愕然,望着鼻尖儿上挂着汗珠的燕扇。
她显然是急切,一路跑过来的,此间还有些气喘吁吁模样。
“外面,侯爷府的马车到了,是要接小姐到侯爷府上呢!”
险些忘记了,她还是要给谢景晟医治顽疾的。
元临绥本心无旁骛,可似是因听了“侯爷”两字,面色有异:“微儿,侯爷唤你,所谓何事呀?”
解释起来,有些困难。
若说是去给侯爷医治,那岂不是就破坏了对侯爷的承诺吗?
“一点点,私事。”沈姝微竖起小拇指来,用以表示那事当真是很小。
“微儿。”元临绥神色肃然,可口气依旧温和:“谢景晟,并非是寻常人。若是可以,尽量不要去跟他交际。”
原来元哥哥也这般厌恶谢景晟么?
可谢景晟看起来,明明是没有那么讨人厌的样子啊!
沈姝微不解,可也无谓对元临绥解释太多,只敷衍答了句:“只是一点小事而已,处理完了,微儿马上回来。况且人家马车都派来了,微儿若是不去,不是太失礼于人了吗?”
“那倒也是。”提到“礼”这字,元临绥总看得很重,微微沉吟:“那不如临绥随微儿一同去,倘若侯爷是要为难微儿,临绥也能说上些话。侯爷,他总也得给临绥些面子。”
“千万不可以!”元哥哥要是去了,岂不是什么都暴露了么!
本能般抬高嗓音,使得元临绥面色更是迥异。
“微儿……”
“元哥哥要在这里查案呐!这宗案子可是关系到微儿和娘亲性命呢!是最最顶顶重要的事,元哥哥千万不可以分心。”沈姝微绞尽脑汁东拉西扯:“至于侯爷那边,微儿能应付得来,元哥哥不必担心。”
“是么?”元临绥素来不喜与人争执,尽管担忧,可毕竟还是颔首道:“那微儿千万要当心。”
沈姝微打个响指:“成,没问题,微儿先走啦!”
言罢,转身快步冲出了陈尸房。
元临绥站在陈尸房中,凝视着沈姝微淡粉色罗裙裙裾摇摆,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所勾勒的那笑,并不常见。
沈府外。
马车已然备好,是顶华丽的四马马车,任谁大抵也不会想到,这竟而是侯爷府派出来接一个只有十四岁丫头的马车。
沈姝微本还想在路边买些糕点。
总不好每次去侯爷府,都是两手空空,那未免也有些太失礼了。
可无论她说什么,车夫都如是聋子一般,好似半个字儿也听不到,只一门心思赶着马车。
总是在街道上,马车也驰骋极快。
沈姝微胆战心惊,生怕马蹄子会踏死路过行人之类。
好在有惊无险。
马车很快,四平八稳的停在侯爷府外。
再来这里,心境不同。
此番她既不是前来赴死的沈家罪女,也不是要来捞人的便宜姐姐,而是大夫。
大夫,总归是要趾高气扬一点。
可进了侯爷府,穿过前院时,她总觉身后是有十几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阴飒飒的。
可扭头去望,又偏偏是什么都望不到。
还真是出了鬼了!
只能步伐加快,紧跟在前方引路守卫身后,器宇轩昂的劲儿,也就没了大半。
在侯爷府正德殿,沈姝微见到谢景晟。
他换了身朱紫色长袍,将面色映衬得越发嫩白。
与在沈府见到他时不同,此刻他嘴角毫无笑意,紧皱眉头,单手支颐,斜坐在正殿长椅上,神情傲慢。
沈姝微从进来那刻起,就似是被一股强大气场笼罩着,那气场的强势,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侯爷……”
“你叫本侯什么!”谢景晟嗓音低沉。
“谢……谢哥哥。”她机智的立刻更换了称呼。
谢景晟面色那才有所缓和,沉沉问:“治疗之法,微儿可是想到了?”
微儿?他这是决定这样称呼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