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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怀念他把她贬得一文不值,踩在泥泞里却连肥料都不是,就像是她对他而言,真的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
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再一次攀爬而上,如同手腕粗的藤蔓狠狠地缠着她细长的脖颈,夺走她的呼吸,甚至探向她的生命。
苏诗扶定定地看着他。
从他的神情里,她看不出半点随口一说,更没有觑见任何的气话可能,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呢。”
“说这么多,王爷想做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苏诗扶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见他周身都透着讽刺气息,也没有其它的想法。
从本质上来说,她和顾九珩是同一类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抱着目的的,而且都不纯粹,她不觉得,顾九珩真的只是为了说这两句而说。
顾九珩冷冷道:“在这等着。”
只一句话,他转身往屏风后走去。
苏诗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听到屏风后传来的淅沥沥的水声,红唇轻抿,旋即淡然地朝着外室的位置而去。
水声很快停止。
再次响起的,是男人扯着衣裳,套在身上的窸窣声。
等他从屏风后走出时,身上只穿着里衣里裤,水渍尚未擦干,映衬着白色的里衣里裤上,透出若隐若现的轮廓来。
苏诗扶低垂着眉眼。
这会儿的她,只需要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就好。
“还需要本王交代?”顾九珩坐在罗汉榻上,瞧着苏诗扶乖乖巧巧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薄唇轻掀。
他语气冷冽:“过来,替本王擦拭。”
顾九珩的发丝带着水汽,有的黏在身上,看着有一点湿…润。
本来用内力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但他也懒得那样处理,再说了,有苏诗扶在,他没有必要耗费自己的内力。
苏诗扶抬头,就见他一脸的高高在上,吩咐的话语也分外直接,根本就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她眉心轻拧。
“别跟本王扯其它。”
“过来!”
他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命令,那双凤眸里的阴冷几乎可以刺进苏诗扶的心上。
今日所做种种,已经让这个男人生出浓烈的不快,若是继续这般下去,他自然不会再轻易放下,随意找个由头,就可以处置她。
皇权至上。
她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苏诗扶轻抿着唇,起身,上前。
走到顾九珩的身侧,她拿起一边的布帛,给他擦拭着墨发时,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静,没有一点起伏。
不知道的,都要以为她是个按部就班的机器。
顾九珩感觉到墨发上的力度,很是轻和,仿佛连一丝力气都无,但又能很好地处理着墨发的湿…润,神色微顿。
“好了。”
苏诗扶把布帛放到一边的脏衣篓子里,重新坐回椅子上,低垂着眼眸,似是对周围的事情,都漠不关心。
她确实没任何想法。
坐在这里,只是因为顾九珩的那一句话而已。
顾九珩也看到她坐的远远的,眉心再次拧起,语气里带着浓烈不悦:“坐那么远做什么,怕被人看见……”
话语还没完全落下,房门忽然被敲响,侧眸往房门看去,可清楚地看到,落出一个修长的身影。
应该是苏夜泽。
苏诗扶意识到这一点,起身,准备开门。
“本王让你开了?”顾九珩坐在罗汉榻上,语气冷淡,眼角眉梢挑起,看着苏诗扶的领眼神,带着一丝冷意。
苏诗扶语气淡淡:“这会儿前来的,不管是谁,都是因为公务而来,王爷先前还信誓旦旦说以公务为重。”
“更何况,这里,是我的房间。”
她是主人。
就算顾九珩身份尊贵,也一定要住进这里,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
苏诗扶没有回头,只冷淡地吐出那些话后,将门打开。
站在外面的,果然是苏夜泽。
在看到她时,苏夜泽紧蹙的眉眼终于舒展一些,眼神询问着她有没有别的事情。
还没等苏诗扶回答,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男人简单地披上一件外袍,站在苏诗扶的身后,直视前来的苏夜泽,冷淡道:“天色不早了,苏世子怎么在这会儿前来?”
“莫不是,这几天都是如此吧。”
顾九珩的话听着就分外尖酸刻薄,如果有旁人在,更是轻易地就能毁掉苏诗扶的名声,让旁人觉得苏诗扶夜会苏夜泽!
话语好说不好听。
苏夜泽是个男的,倒还好说,可苏诗扶是个女子,名声一旦被毁,还是以这种形式,那就彻底完了。
“摄政王慎言!”
苏夜泽清楚知道这里面的严重性,在听到的第一时间,是不敢置信的,没料到顾九珩竟会道出如此直接难堪的话来。
他皱着眉头,向来温润的脸上带着一丝怒容:“扶儿这几日来,都在忙时疫一事,而我前来,也都是因为公务。”
“摄政王如此话语,真是令人心寒。”
顾九珩轻嗤一声,压根没把苏夜泽的话语放在心上:“说吧,有什么公务,需要现在处理,趁着本王在。”
苏夜泽前来寻苏诗扶,确实是因为公务,闻言冷静下来:“是关于乌镇时疫一事,进屋内说,时间较长。”
顾九珩刚到乌镇,并不彻底清楚乌镇时疫的相关事情,三人商讨起来,倒是一改先前那剑拔弩张的诡异气氛,变得分外正式。
乌镇时疫一事,发现得还算及时,目前来说也在可控的范围内,但有些问题横亘在这里,没有办法解决。
比如,时疫只是在控制范围,但没有消除,危机仍旧还在,而且随时可能会因扩大,但是采取某些不…人…道的办法,对患病的人而言,也不公平。
三人就此讨论了许久。
最终,顾九珩沉声道:“那就让太医们跟着一起进入疫区中心,展开救助,百姓们活,他们活,百姓们死,他们死。”
苏夜泽张了张嘴,但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本王会一同进入其中,你,也一起。”顾九珩看向苏诗扶,眼神平静,话语更是听起来很淡定,好像那不是疫区,而是一个可以游山玩水的地方。
苏夜泽觉得危险,却也没有办法开口劝阻。
顾九珩都要进入其中了,那苏诗扶不进,反倒不适合了。
“嗯。”
苏诗扶没有拒绝。
这是她的职责所在,她从未想过有任何的逃避。
不过,顾九珩会选择一同进入,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转念一想,苏诗扶又豁然开朗了,神情里也带上一丝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