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
“危机报告：陈绍的体面。”
“01：08：11”
猩红的倒计时还在跳动，近在咫尺的危机，逼迫着秦洛早起。
秦洛睁开双眼，翻身起床，简单的收拾便直奔县衙，径直朝向堂蒋光汉书房走去。
作为平安县做大的权力机构，能够住在衙门后堂的只有三人。
主官陈绍、县丞蒋光汉、主薄崔勇。
他们三人，一同构建起了平安县权力金字塔。
“咚咚咚。”
秦洛扣响房门。
不一会，蒋光汉的声音响起“请进”。
秦洛推门进去，便看到蒋光汉正俯首查看卷宗。
见到秦洛，蒋光汉显示愣了一下，目光打量片刻，然后伸手示意秦洛落座：“不错，这身行头很适合你。”
青衫白马少年郎，秦洛现在只差白马。
“做事有些粗糙了。”
没等秦洛开口，蒋光汉便继续说道：“算计主官，这事可大可小。”
作为平安县的二把手，陈绍能知道的事情，蒋光汉也很容易知道。
况且，秦洛的手段实在是算不上高级，只要有心，很轻易便能查个一清二楚。
闻言，秦洛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神色复杂的看了蒋光汉一眼。
蒋光汉这话看似在批评他，实际上却告诉他，这件事情中的弹性。
可以很大，但是也可以很小。
稍作沉吟，秦洛微笑着说道:“蒋大人，属下对陈大人一片赤诚，一切都是为了破案。”
往大了说，算计一方主政主官，理应斩首。
往小了说，这一切都是破案需要，只是方法有待商榷。
从意图不轨，变成了程序不规范。
这罪名一下子就可有可无。
孺子可教。
蒋光汉满意的点点头，片刻之后，他起身道：“走吧，跟我去见陈大人。”
“是。”
秦洛拱手。
“对了，还有件事。”
临跨出房门之际，蒋光汉身体顿了顿，道：“你入品了？”
“侥幸入品。”
“很好。”
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蒋光汉嘴角上扬，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
……
蒋光汉的书房在西边，而陈绍的书房与之相对，在最东边。
横穿整个衙门，秦洛站在门口。
“0：27：46”
“咚咚咚”
蒋光汉食指微曲扣响房门。
“进。”
“嘎吱。”
蒋光汉推门而入，在其身后则是秦洛。
书房中，陈绍端坐主位，在其右手则是主薄崔勇。
眼看着蒋光汉，秦洛一前一后迈入。
陈绍诧异眸中的诧异一闪而逝，表情也逐渐冰冷。
“报告大人，属下前来述职。”
没等陈绍开口，秦洛直接抢先一步道。
“继续。”
陈绍道。
“是。”
秦洛应了一声，然后从袖中取出卷宗，平铺于书桌上，说道：“大人请看，这是王武灭门案的卷宗。”
“根据卷宗记载，第一：陈府二十余口于寅时被杀，并且被焚尸，现场没有挣扎痕迹，鼻腔中没有烟灰……”
“据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陈府二十余口是死后被人焚尸。”
“第二：尸体内脏皆被掏空，分尸，伤口处有撕。裂伤，无肌肉反映，经拼凑现场总计尸体28具，部分头颅、手臂、大腿缺失。……”
“内脏被掏空，从表面上看这确实符合妖物作案的特征，但死后分尸，甚至还焚尸，这明显不合理。”
“因此，我敢判断，陈府灭门非是妖祸，而是人为。”
相较于秦洛的侃侃而谈，陈绍、崔勇依旧无表情。
作为平安县仅有的三位品级官员之二，他们都不是蠢货。
秦洛说的他们早就心知肚明。
只不过当时需要有人出来背锅，而秦洛就是那个最佳人选。
“那里为何能锁定王武？”
也就在这个时候，蒋光汉恰如其分的开口，引过话题。
“因为钱庄案。”
“三名钱庄伙计被杀，但凶手的作案方式却发生改变。”
秦洛继续道：“我当时就在想，是什么原因导致凶手犯案手法出现变化。”
“是匆忙？是大意？亦或者是有恃无恐？”
“我更倾向第三种。”
“顺着方向，我继续思考。”
“一名凶手一而再再而三的犯案。”
“是什么样的底气，才能让他如此有恃无恐。”
“这个时候，我想到了分尸，想到了毁尸灭迹。”
“死人！只有死人才能如此有恃无恐。”
“没有人能想到一个死人，会再次犯案。”
“……”
“姑且算你戴罪立功。”
“可你在外散步陈大人重伤谣言，试图引王武刺杀大人，秦洛你该当何罪！”
就在秦洛话音刚落的瞬间，一直隐忍不发的崔勇突然开口斥问。
“属下无罪有功。”
秦洛朗声道。
有功？
不止崔勇愣住，连带着陈绍也都愣在原地。
蒋光汉更是嘴角狂抽。
他原本的计划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将事情向程序违规、方法不当方向上去引导。
可他没想到，秦洛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别人差点被你坑杀，你还无罪有功。
“呵呵~”
陈绍怒极反笑，铁青的脸上竟然罕见的露出一抹笑意：“继续。”
“陈大人，属下冒昧的问您一句，您什么实力？”
憋了一眼“危机报告”，秦洛继续开口。
“八品举人。”
“王武能伤您吗？”
“不能。”
“我正是知道这点，所以这才谎称大人受伤。”
不等众人开口，秦洛继续道：“短短数日，我县接连发生两起命案，再加上州巡在即，一旦舆论扩大，这势必会对大人的声望造成影响。”
“我思前想后，唯有让大人亲手手刃王武，才能让大人的声望重新恢复巅峰，甚至更上一层。”
“而敌在暗，我在明，如何才能让大人亲手击毙王武。”
“只能勾引王武主动出击。”
“眼下，平安县市井都在传颂大人。”
“说大人清正廉明洞察陈府凶案，王武怀恨在心视图刺杀，被大人当场击毙。”
“由于事出紧急，属下未能及时上报，请大人责罚。”
秦洛双手抱拳，拱手说道。
说话间，秦洛视线已经看向右上角。
“0：02：56”
“0：02：54”
“0：02：52”
倒计时没有停滞，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