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钱瑜。
说实话，他有些看不懂钱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是以其长子夭折和媳妇被睡的事情来策反钱瑜。
可对方却一点不给机会，上来就是王炸。
若，钱瑜说话时是那种歇斯底里，那秦洛也不会犹豫。
可，偏偏钱瑜说这些，以及其他时候表现出的状态，都非常“理智”。
凡是理智的人，心理防线都不会弱。
钱瑜也不会例外。
那么他到底为什么要“自爆”呢？而且还自爆的如此彻底，直截了当，没有丝毫条件。
甚至帮着自己一个外人，捣垮自己家族。
秦洛大脑飞快转动，分析着每一个可能。
钱瑜却也没有着急，不动声色的低头品茶。
该说的他都说了。
剩下的便是看秦洛有没有胆子信他了。
对于这一点，钱瑜不确定。
毕竟他的身份是钱府二爷，明面上是仅次于钱磊的掌权者。
秦洛要是有所顾虑，那也是人之常情。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我想知道原因。”
约莫十来分钟后，秦洛这才开口。
钱瑜缓缓起身，他目光眺望着远处，徐徐说道：“我钱家世代读书。”
“往上数三代，甚至官居抚台。”
“治下之民，不说安居乐业，富甲一方，至少也是吃饱穿暖，说起钱家百姓无不推崇备至。”
“但，从爷爷辈开始，钱家坏了。”
“结党营私，搜刮民膏，蝇营狗苟。”
“到我父辈甚至与妖物勾结。”
“而到我兄辈，钱家内部妖魔乱舞，手足相残，再无纲常秩序。”
“钱府已经腐败了，他不再是受人爱戴的世家，而是巨大的毒瘤。”
“秦大人，治病得用快刀。”
一边说着，钱瑜一边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
“秦大人，这是我记载的钱府各种罪证。”
秦洛伸手接过册子翻开，里面记录着钱府违法乱纪的信息。
包括收受纵容黑虎帮为非作歹，滥用私刑，以及向衙门官员受贿，勾结妖魔，贩卖儿童打断手脚用以乞讨等等。
如果这本小册子上记录的罪行能够做实，那么整个钱府，十之七八的人都得砍头。
剩下的人，即便不是清流，人品也不会太差。
一夕之间完成钱府改头换面。
那么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毫无疑问是钱瑜。
这会不会是陷阱？
钱瑜会不会把自己当成他们内部斗争的枪？
所以，对于手中的罪证，秦洛没有全信。
秦洛目光看向钱瑜，表情似笑非笑道：“钱二爷，罪证我看了，如若为真，钱府上下必遭血洗。”
“而你这一系却毫无波及。”
“一旦如此，二爷你便是钱府当家。”
“二爷莫非以为我是傻瓜，想把我当枪使？”
闻言，钱瑜脸色聚变，连忙开口解释：“秦大人，瑜绝无此意。”
“您或许不知道，我钱瑜虽名义上是钱府二爷，实际上我二房一系，在钱家连一些管家的地位都不如。”
“我们就算有心参与，也没能力参与。”
“并且。”
钱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好半晌后，钱瑜像是鼓足勇气咬牙道：“秦大人，我也不瞒你。”
“其实我夫……”
没等钱瑜把话说完，秦洛便挥手打断。
“二爷，你想说，你儿子夭折与钱磊有关吧？”
秦洛道。
钱瑜微微一愣，随感激似得看了秦洛一眼，重重点头。
“没错。”
“我儿于两年前夭折，仵作验尸结果显示是掉井溺水。”
“杂物房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前往，更不会开放。”
“我儿如何能进去，如何能落水。”
“退一万步讲，就算落水，也有看护。”
“可巧合的是，当时看护正好被人叫走，以至于不能及时施援。”
说到这里，钱瑜表情变得狰狞，一字一顿的说道：“秦大人，你也是办案好手，我想请问，巧合连续出现好几次，那还是巧合吗？”
巧合为什么能称之为巧合？
就是因为它出现的概率很低。
如果连续出现，那必定是有人刻意谋划。
“确实，巧合可不会多次出现。”
秦洛点头。
“杀子之仇，这便是我想重塑钱家的原因之一。”
钱瑜咬牙道：“其二，刚才已经说过，我要恢复钱家声誉。”
“至于其三，想必大人心里应该清楚，我就不说出来丢人现眼了。”
杀子之仇，夺妻之恨。
每一项都是男人所接受不了的大仇。
钱瑜既然当着他的面儿直接说出来，那么其大概率是诚心合作。
“行。”
“这册子里的事情，我会一一查证。”
“如果查实，我向你保证，他们会受到应有的制裁。”
稍作犹豫，秦洛开口道。
“谢秦大人。”
钱瑜起身，对着秦洛拱手鞠躬。
旁边老周也有样学样，鞠了一躬。
“行了，也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详细说说你爹勾结妖物的事儿。”
城隍庙中，秦洛仅仅只是斩了两只小妖。
在其背后，势必会有其他妖物。
虽然有蒋光汉在前面吸引火力。
但秦洛觉得，查到自己这儿，那时迟早的事儿。
稳健三要素第一便是：了解实力。
总觉的是在骂人。
钱瑜嘴角微抽，想要反驳两句，可看着秦洛那毫不在意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秦洛真不是在骂人。
“勾连妖物，主要是我父，也就是钱富在暗中操作，我知道的不多。”
钱瑜皱眉道。
“有多少说多少。”
秦洛说道。
稍稍整理思绪，钱瑜缓缓开口：
“约莫半年前，钱富，也就是我爹病重，我等几乎就要准备丧事。”
“可突然有一天，钱富出了趟城，等他回来的时候，情况已完全不同。”
“不仅身上的病全都好了，甚至连皮肤都恢复光泽，就像是活出了第二世一般。”
“后来我试探过，他均闭口不提。”
“只是偶尔的谈话中，我听他提起过城外十里坡黄风岭，有个什么黄风大仙，能够让人延延益寿。”
黄风岭，黄风大仙，延延益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