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现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好半晌后，张慧琳缓步来到刘洪尸体钱，伸手在刘洪胸口处抚过。
下一刻，刘洪的胸口竟然开始上下蠕动。
紧接着，一枚白色虫子，破开胸膛钻了出来。
它长约一寸，通体白色，长长的口器里，是数以千计的尖牙。
“食心虫！”
蒋光汉双眸圆睁，惊呼道。
“嗯。”
张慧琳点头，看向刘洪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钦佩。
“此虫产自妖域，乃妖族刑讯手段。”
“一旦虫子进入身体，便会啃食心脏。”
“因其独特的结构，会使受刑者每分每秒都承受钻心之痛。”
“刘洪，很好。”
“唉。”
蒋光汉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光看向秦洛，道：“节哀。”
别人不知道秦洛与刘洪的关系，但蒋光汉很清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刘洪算是秦洛的恩人，救命恩人。
眼下刘洪就这样死在秦洛面前，任谁都感受得到秦洛心中的怒火。
然秦洛并没有理会蒋光汉，只是自顾自的说到：刘哥，你说你是何必呢？你只是一名军中都尉，屁大点儿官，用得着将一州万民被在身上吗。”
“你不远万里从青州赶到此处，一路风尘，最后落的钻心而死，值得吗？”
“也好，人死一了百了，也不用在这苦难的世道苦苦挣扎。”
“秦，秦洛。”
蒋光汉目光看向秦洛，眼神中满是担忧。
如果秦洛表现的愤怒，甚至歇斯底里，他都觉得没事儿。
可关键是现在的秦洛表现的无比平静，你甚至难以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最极致的愤怒便是如此。
“蒋大人，我想杀人。”
片刻之后，秦洛开口道。
“杀谁？”
“杀该杀之人。”
“秦洛，冷静。”
“现在不是时候。”
闻言，蒋光汉顿时急了：“眼下乃州巡期间，不值得……”
“没有值不值，只有想不想。”
秦洛目光看向蒋光汉道：“蒋大人对我的提拔，洛铭记于心。”
“但，秦洛不当官了。”
“哈哈哈！”
秦洛持刀狂笑：“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诗是好诗。
但蒋光汉却已无评鉴的心思。
他目光焦急的看向张慧琳：“老师，您快劝劝，在不劝，恐怕要出大事儿了。”
张慧琳沉默不语。
“老师！”
蒋光汉更急。
“光汉，你可还曾记得你当初的谏言？”
张慧琳不动，嘴唇微张。
蒋光汉沉默。
他当然记得，但……
“既然你忘了，那我来告诉你。”
张慧琳淡淡道：“王朝千年，妖魔乱舞，庙堂之上，尽是蝇营狗苟。”
“你这柄剑，只为杀。”
“你不敢，有人敢。”
“走吧，回衙门，胡鹏得需要人来挡。”
言罢，张慧琳也不在迟疑，一步迈过门槛，直奔平安县衙而去。
“唉！”
蒋光汉长叹一声，紧随其后。
……
衙门前，秦洛持刀而立。
“秦大人。”
两名衙役恭敬拱手。
“陈绍在否？”
秦洛面无表情，说道。
“未回。”
“好。”
点点头，秦洛也不在多言，杵刀站在衙门前。
“秦大人，您这是？”
不知为何，他们下意识的觉得秦洛今天有些不对。
秦洛扭头看向衙门上方的牌匾。
“正大光明”
呵……有些嘲讽。
“如今日无事，可提早回家。”
秦洛淡淡道。
“大人……”
其中一名衙役还想说什么，可却被身旁的同伴打断：“秦大人这么说了，我等回家便是。”
说罢，也不多言，拉着同伴匆匆离去。
“你干什么？早退可是要扣俸禄的。”
“俸禄？俸禄哪有命重要。”
“你是说？”
“今天衙门不太平……”
说话间，他扭过头，目光看向秦洛。
在秦洛的身上，他看出了一丝“决绝”。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平安县要出大事儿了。
“秦洛，你拦在门前作甚？你想干什么？”
一声厉呵，将秦洛从假寐中唤醒。
闻声望去，崔勇整怒视着自己。
近段时间以来，崔勇心情极度烦躁。
原本他想着趁胡鹏的到来，好好地在他面前刷个脸。
可是谁曾想，陈绍一天天就跟狗皮膏药似得，粘着胡鹏。
若光是这，那就算了，他还不至于烦躁。
可偏偏，每每他上前刷脸的时候，陈绍总是找各种理由将他支开。
这让他格外恼火。
肉都被陈绍吃了，结果连一口汤都不漏出来。
哪有这样的。
而今天，崔勇知晓胡鹏外出办事，崔勇便想着出来迎一迎。
结果，第一眼便见到，秦洛却持刀杵在衙门口。
啥意思？
就连你也想跟我抢一抢。
秦洛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见秦洛岿然不动，崔勇顿觉老脸一红，继续嘲讽道：“愣着干嘛？赶紧给我让开。”
“还拧这把刀，要是惊了胡师座驾，我拿你是问。”
“崔大人，命只有一条，为何不珍惜呢？”
秦洛叹息一声，淡淡道。
闻言，崔勇脸色骤然一变。
不过仅仅片刻，他便恢复如常。
杀人。
秦洛想杀谁？
呵呵……
光天化日，大乾衙门，他不信秦洛有胆子杀他。
“哈哈哈哈。”
崔勇大笑起来：“秦洛你想杀我？”
“哈哈，我今天就站在这里，我看你敢不敢杀我。”
笑着笑着，崔勇竟向前迈了一步，道：“来人，来人。”
衙门里，数名衙役齐齐奔来。
“给我将秦洛这狂徒拿下。”
崔勇大声道。
衙役没动。
“动手，谁敢抗命，以大乾律论处。”
崔勇怒道。
然，衙役还是没动。
“散了吧。”
秦洛摆摆手。
下一秒，众衙役纷纷鸟作兽散。
这时秦洛缓缓抽刀。
崔勇顿觉身体一僵，手脚瞬间冰凉不听使唤。
脸上的狂傲之色也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慌。
“秦洛你想干什么？”
“秦洛光天化日，你不要自误。”
“秦大人，咱们有话好好说。”
“来人，来人阻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