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贪污了,她合着马洪东对星阑不利,中饱私囊,携款潜逃,自己因为香薰的事身体素质愈发下降,甚至到了出现幻觉的地步……
这些也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安全带,系上。”
秦亦冷漠的话语突然响起,尹辞忙回过神来,伸手拉了,系上。
他们已经进了市区,看到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潮和闪烁的灯光,人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尹辞长长的出了口气,认真的和秦亦讨论这个问题。
“找到秦瑟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就事论事。”
尹辞沉默,按照秦瑟贪污的金额,就算不是死刑,也是漫长的监狱生涯等着她,她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么做她的后半生相当于毁了。
然而她也没办法辩驳,秦瑟敢这么做,后果就得认。
“……找到她时,我能不能见她一面?”
她希望能劝秦瑟的态度好一点,即使希望非常渺茫,她也不想看到最糟糕的局面。
秦辰当初请求她把秦瑟照顾好,如今搞成这样,她愧对秦辰的嘱托。
烦躁的把垂落的头发挽起,心事重重。
秦亦不置可否。
“……谢谢你。”她低声道谢。
因为秦亦的默许,也因为他无数次的纵容。她搅着自己的手指,“你又救了我的命。”
他转过头,黑色的眼眸带着异样的情绪,那张神情有些僵硬的俊脸渐渐温和了,望了窗外车水马龙的夜景好一会,态度还是冷淡,“饿不饿?”
“……嗯。”
“回家吃。”
气氛缓和下来。
他显然也是在没话找话。
今天本来不想过来,因为秦瑟这个臭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惹自己不快。
她总有本事惹自己跳脚,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无辜样子,更生气的是明明知道让阮闵过来也没事,偏偏被她吃得死死的,牵着鼻子走。
一想,方才忍下去的怒气又在发酵。
到了家,秦亦一甩车门就不再理她,尹辞纳闷,刚刚都道谢了,他怎么还不高兴?
小跑着跟上去,要是再慢点,她就被他关在门外了。
“少爷表小姐回来啦。”
聂姨见到两人,笑呵呵的打招呼。
“嗯。”
他只冷淡的哼一声,换了鞋径直上楼。
尹辞瞥了一眼他蹭蹭冲上楼的背影,小嘴一噘,决定不理他。
都道谢了,怎么还生气?
换鞋换衣,洗手,找吃的。
一楼的卫生间在哗啦啦流水,聂姨给她端了热汤和饭,对着里面喊道:“璐璐,先别忙了,出来见见少爷和表小姐。”
捏着圣女果的手一顿,尹辞抬起头来,璐璐?
聂姨摆好了菜饭,说道:“我年纪大了,照顾不了你们几年,老爷体恤我,给我找了个小帮手。”
正说着,里面传出清清脆脆的女孩儿声,紧接着探出张年轻的小脸,看样子,年纪不大。
她笑的眼睛弯弯的,“您好,您是表小姐?”
尹辞点了点头,“你好。”
“吃饭吧吃饭吧。”
聂姨说着,对璐璐说道:“少爷在楼上,你去露个面,顺便喊他下来吃饭。”
璐璐眼睛闪闪亮的,点点头,然后擦了擦手里的水渍,上楼了。
尹辞坐在餐厅,有点郁闷。
她已经习惯了聂姨的照顾,以后突然换了个人,心里就感觉别扭。
还有——
只是上去喊一声开饭了,至于这么久!?
五分钟。
她啪的把筷子放下,腿一蹬,拉开了椅子,大步流星的上楼,吃个饭而已,还要三请四请了!
不上去还好,这一上去,恰好看见璐璐在弯腰翻秦亦的衣柜,浴室的门突然拉开,秦亦腰间只裹了浴巾,从里出来。
尹辞内心轰的烧起一团火,他们准备做什么!
璐璐被两人吓了一跳,手里还抓着秦亦的浴袍,她望了一眼尹辞,又望了一眼秦亦,瞬间涨红了脸,低头把自己手里的浴袍递过去。
“秦、秦少……”
秦亦伸手把浴袍取了,慢悠悠的套上。
尹辞看得怒火中烧,看什么呢?小姑娘很漂亮么?
双手抱胸,语气生硬:“吃饭了,三请四请不下去,要新来的小女孩端上来喂你?”
“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秦亦淡淡说着,越过璐璐出门。
璐璐一听,双眼闪亮的看着他伟岸的背影,她却看不见,秦亦眸里的冷漠无情。
尹辞被他气得牙槽咯吱响,秦亦已经走到她身旁,“我今天救了你的命,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
尹辞扭头,一双利目瞪了璐璐一会,璐璐却是无知状,她愤愤不平的收回目光,找什么样的不好,找个小姑娘!
一看就不安好心!
重新坐回去吃饭,璐璐时不时在眼前晃悠,晃得尹辞心烦意燥,筷子一罢,冷声道:“安分点。”
璐璐被她一喝,顿时有些怵,偷瞧一眼秦亦,见他平平静静的,也不帮着说话,不敢过分,毕竟今天是第一天来,可不能一晚没过就被炒了鱿鱼。
……
某一座高楼大厦。
正在被柏庭满世界翻找的秦瑟静静的眺望着这座繁华的一线都市。
她一个山沟沟里的农村姑娘,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地盘里生活里三年。
她喜欢这座城市的灯红酒绿,也厌恶这座城市的纸醉金迷。
她没有同龄孩子的高学历,高知识,厚实的家境和圆满的家庭,她知道很多人瞧不起她,如果不是秦家表小姐的身份,她甚至敢打赌,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对她释出善意。
秦瑟甚至恨自己姓秦,恨自己的妈妈有这样的家世,当走出那绵绵无尽的大山,第一次看到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她仿佛是一个赤裸着身子的小丑,无知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原来人间,除了漫无尽头的大山,还有这么高的楼,这么宽的路,这么多的钱,这么多的……一切。
而对她的到来,这个世界的人用一种她难以忍受的目光打量着她,有鄙夷的,有厌恶的,有嫌弃的,有轻贱的。
那一瞬,她才懂得什么叫自卑。
她感觉自己前面的二十年简直是生活在粪坑的蛆虫,肮脏又卑微。
不配做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