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在莫斯科停留了半月有余。
最终在梁雅妍的陪同下,带着傅熳回了港城。
梁雅妍跟霍晨柏确定好了入住的医院,办理完手术后进行了会诊。
经过治疗,傅熳已经有些一些自主意识,偶尔会醒来,不过并不认得他们。
霍晨柏说这种情况应该还需要几年治疗,毕竟她体内有毒,尤其病发的时候,只能够绑住四肢来控制。
婉晴心里牵挂孩子,又担心傅熳醒来后想要见到自己,一时间难以抉择。
最后是小钢炮出来说他留下来照顾傅熳,让她先回去看孩子。
婉晴这才跟梁雅妍马不停蹄地回了鹤城。
已经差不多三个月没有见到爹地妈咪的梁嘉煜跟梁嘉玥见到婉晴便一头扎进她怀中。
当意识到回来的人只有妈咪之后,梁嘉玥一个劲地缠着婉晴:“妈咪,妈咪,爹地呢?”
梁嘉煜自然不像妹妹这般不懂事,亲身经历过几次大事件的他早就有了小小男子汉的气概,不但不追问妈咪,还主动抱起妹妹安慰:“阿玥,妈咪看起来很辛苦,我们让妈咪先休息一下吧。”
梁嘉玥可不是这么好哄的,她人小鬼大,压根听不懂这些大道理,只是一个劲儿地耍赖,“不嘛,不嘛,阿玥要爹地,要爹地,爹地……”
婉晴被孩子们的叫喊声勾起心里的伤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一股血液直冲脑门,眼前一黑,整个人头重脚轻地往地上栽去。
幸好菲姨来的及时,一把搀扶住她,才行免于摔在地板上。
嘉煜跟嘉玥当即吓得不敢言语,跟着进来的梁雅妍跟宋宥初二人当即将人抱着上了楼。
当晚,岭南公馆又是通宵未眠。
魏敏芝接到电话急急带着人手工具赶来给婉晴诊断。
检查完毕说出病因,大致意思是因为操劳过度导致,需要静养调理。
魏敏芝好奇为何不见梁霁风本人。
梁雅妍不好当着孩子们的面跟她说起真实情况,只好借口说老四有事耽搁了行程,过些时日便会回家。
宋宥初这厮跑前跑后好不勤快,按照梁雅妍的吩咐将整个家里都重新布置了一遍,就是为了不让婉晴睹物思人。
而婉晴经过这次的事情心意已定。
梁雅妍明白她的意思是等傅熳的情况稳定之后,便决定带着孩子们去挪威住一段时间。
婉晴说那里有她跟梁霁风的家,她相信梁霁风一定会回来的。
说好了会陪她去世界尽头共度余生的人,她不相信就那样消失了。
梁雅妍不好劝阻,她想只要婉晴能够想通,不做傻事,心里有希望总好过一潭死水,更何况鹤微知的情况也是一团糟糕,她根本不敢跟婉晴说实话。
*
泰国康莲医疗中心。
一场心脏移植手术正在进行中。
手术台上躺着的人是被人从港城挟持带过来的谭虎。
一旁站着的谭龙面容枯槁,脸色苍白,他看着手术台上的弟弟,眉心蹙起,弯腰凑近他问道:“阿虎,你还有什么心愿,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实现。”
谭虎呼吸困难,看着眼前的亲哥哥,就像是个魔鬼一般,他咳嗽着努力挤出笑,“哥,我没想到你这么狠心,安琪她没有做什么,你为何不放过她?”
安琪是谭虎的女友,在美国麻省理工就读博士,就因为她让谭虎放弃国内的一切去美国发展,结果就被谭龙的人控制住,给她服用了药物,令她神经错乱,在公众场合丢脸,等她清醒过来过后受不了打击,跳楼自杀。
这是鹤微知亲口告知他的消息,谭虎一开始是不相信的,直到看到了安琪父母在教堂为女儿祷告的照片,他心中悲痛不已。
这就是他的好哥哥,一手拉扯他长大的哥哥,为什么要变成这样?他原本还想为哥哥开脱,可是铁证如山,他没办法原谅这样的魔鬼。
谭龙双眼布满血丝,这些天里面他同样跟各种外力抗争,外人的不理解他可以无情以对,但是亲弟弟对他的背刺是他难以忍受的,亲眼看着弟弟跟警方联手对付自己,他咽不下这口气。
原本还带着的愧疚心,并不打算接受医生的建议,可是在看到弟弟电脑里面列举出自己的罪证,以及弟弟那远在美国的女友的撺掇唆使,瞬间令他丧失了理智。
他为何要这般委屈自己?自己那么努力地想要改变命运,好不容易带着弟弟走出那条被人指着鼻子谩骂野种,鸡婆生的小杂种的臭巷子,自己拼死拼活地用鲜血换回钞票给弟弟,供他读书,让他成才。
最后得到的却是他联合外人来对付自己。
这让谭龙无法接受,所以,谭虎的逃走计划是他彻底斩断兄弟情分的导火索。
谭龙将谭虎变坏的原因归咎于外人的唆使,故而他不可能放过那些人。
所以他不过是略施小计就将安琪逼上绝路,这可是他最擅长的手段之一。
当然还有那帮自以为是的正义之士,尤其是将谭虎从他眼皮子地下带走的鹤微知。
故而才会有李东风进监狱,鹤微知上司跟几名同事被残忍暗杀,龅牙四诊所连夜遭遇血洗的惨案。
此时此刻,谭龙正在回味当初在港城跟鹤微知面对的场景。
那时候的鹤微知并没有确定他就是想要对自己亲弟弟下手的人,而谭龙也还不能够确定李东风就是他手中的卧底线人。
彼此之间不过手纳税人跟为民除害的正义人士之分,直到后来的正式撕破脸面。
他们之间是永远不可能握手言和的对立面,不是他死便是鹤微知亡,但是他谭龙在江湖上混迹了三十年,他不可能允许自己这样狼狈地转身,更不能接受弟弟的安排。
“阿虎,哥哥跟你说过的,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残酷,你善良聪明,觉得世界应该是一片美好,实际上那都是哥哥我为你打造的,你享受了二十几年,哥哥为了你手脚断了不知道多少次,流了多少血,你现在能干了,什么都有了,也享受过了,难道不应该帮帮哥哥吗?”
谭虎闻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开始咳嗽,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他瞪大眼睛,双唇轻颤,嗫嚅着断断续续道:“哥,我知道你养大我很辛苦,我心里当然感激你,我甚至想过要跟着你一起干,可是你不允许我这么做,我知道,在你心目中还是有正义存在的不是吗?哥,你不要再继续了……”
“闭嘴!你既然都知道就更应该成全我,我本来不打算动你的,可是你太令我心寒,竟然背着我联合外人来对付我,这就是你口中的正义跟善良吗?哥哥身后站着多少人,他们也是有家有口需要吃饭生存,他们同样跟我们兄弟一样的身世,无父无母,家徒四壁,遭遇白眼跟霸凌,那种绝望的日子你还想要吗?谁会来帮我们?傻子,我们只能靠自己,一切都是自己强大了才有说话的资格,你根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