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湘不厚道地笑了。在发笑的同时，她用余光瞥见了白兰那张绷得紧紧的，因为极端的愤怒而正在哭泣的脸。
这么看，白兰其实很可悲，看她的神情，甚至有种支离破碎的美，或许是丑陋的，那是很难让人分清美丑界限的失落。
顾湘由衷地感到白兰此刻的痛苦心情，却无法同情对方。在顾湘较为平和的人生中，因看到某人落魄而产生的强烈快感很少见，但是这一次，她确实体会到了复仇的快乐。
“你要记住你说的话。不然，像白小姐这样的人就会忽然跑出来，为你罗列罪证。有很多人都等着看你偷情呢，我多希望你能让他们一直失望。”
顾湘意识到自己的心情愉悦，愉悦到近乎邪恶的地步，但她不想矫正自己。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副作用吧？但没有这些副作用，也不会有爱情。
“我只保证不让你失望，也只负责照顾你的心情。至于那些无所事事的旁人，我的感情和他们无关。”
许则棠笑着吻了吻她的侧脸，然后轻蔑地看着茶几上剩下的资料和照片，高高在上地指着这些东西，对站在一旁的齐迩道：
“小齐，麻烦你把这些废纸都带上。
虽然我对别人的污蔑向来不在意，可这不代表别人能随意污蔑我，对我在意的人造成困扰而不付出任何代价。
我会查清楚这些资料的来源，也会把白小姐特意为我准备的礼物转送给白潇看。我想知道这份心意我该怎么回礼。”
之后的话他是对白兰说的。白兰很清楚，她已经彻底激怒了许则棠，对方不会放过她。
“你——”
白兰觉得自己的声音被哽住了，所以她才一开口就陷入了漫长的停顿。
她眼睁睁地看着顾湘挽着许则棠的手，两个人是这世界上最甜蜜的爱侣，身体朝彼此相靠。
他们谁都没有看她一眼，朝休息室的门外走去。
只剩下那个小女佣整理桌上的资料，准备按照许则棠的吩咐将这些东西都带走。
直到这时，白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知道她刚才想对许则棠说的话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为什么不多看我一眼，为什么要爱顾湘而不是爱我。她觉得自己再没有机会将这些话问出了。现在，许则棠和顾湘的身影已经到了门外。
她觉得自己好像流出了眼泪。
在一片朦胧中，她看见肖瑾出现在休息室外，许则棠态度冷淡地和他说着什么，而肖瑾则一脸意外地往她身上看去，眼里满是得体之人对一个失态者的怜悯和不理解，以及对她坏了好事的行为的谴责。
“抱歉了，我不知道白小姐会在这时候出现。我刚刚忽然有事要处理，就让一个实习生为顾女士和齐姑娘端茶水，没想到——”
肖瑾向许则棠和顾湘解释。
许则棠不耐烦地打断他：
“行了，我没空管你们是因为什么让白兰出现在这里的。
我只知道，沈絮向我的夫人发出邀请，让她来白家的百花大楼来做客，可就在这里，你们白家的二小姐对我的夫人说了那么多的挑拨之词，还将伪造的证据拿出来污蔑我。
你现在立刻把沈絮叫下来，我想当面问她，我是否可以把白兰的态度当成白家的态度。”
肖瑾明白，许则棠是真的动怒了。
他是沈絮的特助，深受沈絮的信任，在沈絮一人独大的百花影业可以说是地位尊崇的存在，那些高管和艺人因为要讨好沈絮，也都要给他面子。
所以，他甚少被人用冷淡到近乎粗暴的态度对待。
但他知道以许则棠的地位，只有自己去讨好对方的份。
因此，他并未在意许则棠的态度。他现在最在意的是因为白兰的举动，白家会不会失去了许则棠这个要大力争取的合作对象。
他随即想到看上去比许则棠要好说话得多的顾湘，她安静地站在许则棠身边，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只是安稳地握着许则棠的手。
但不知为何，肖瑾并不觉得顾湘是一个无趣的女人，他对于许则棠会爱上这个略显平淡的女人的这件事也不像普通人那样觉得离奇。
他分明看到，虽然是顾湘握着许则棠的手，但她却好似不像普通女人那样从许则棠身上获得安全感，反倒是许则棠反握住了她的手，像是在从彼此缠绕的十指间汲取力量。
沈絮刚和在她眼里无理取闹的叶珑婉吵了一架，憋着一肚子火刚没走出办公室，就见到在门外等候的肖瑾。
“怎么了？我不是让你去陪顾湘她们吗？”
她原本冷着一张脸，在看到肖瑾时，面色终于有些缓和。
肖瑾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让她的火气更大，他不想让这个在外人面前沉稳从容，时刻都要忍受无数苦闷的女人不开心。
但迫于职守，又要顾及利害关系，他只能苦笑道：
“二小姐来公司了，而且还去见了顾女士。她罗列了很多许则棠偷情的证据给顾女士看，想要让顾女士相信许先生和她的妹妹有染，结果在这时，许先生亲自来了。
然后，许先生说这些都是伪造的。许先生和我说他很生气，他想知道二小姐的态度是不是就是白家的态度。”
沈絮一听，火冒三丈，眼冒金花。她气得说话都带了颤音，跟了她这么多年，肖瑾鲜少见到她这么动怒：
“我早就说过，白潇要把女儿嫁给许则棠的主意，完全就行不通！这只会适得其反，让许则棠对白家心存不必要的警惕。
不管许则棠对顾湘的感情到底是不是表现出的那么好，也和我们没关系，我们不该把主意打到他的感情生活上，只需在生意上表现出诚意就足够了。
从许家之前的内部争斗来看，许则棠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打他感情的主意。白潇硬是不听我的，说他自有主意，可现在，你看看事情闹成什么样子了。
还有那个白兰，是谁让她从顾湘那里下手，挑拨离间的？她好好一个千金小姐，追求者众多，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我也不知道，许则棠一个有家室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肖瑾一言不发地听着。
“我们走吧。”
沈絮方才是憋得不行了，才对着肖瑾发了一通牢骚。她说完这些话，又恢复了冷静从容的样子。
方才在办公室里，叶珑婉嚣张地笑着，对她说：“我就是和你老公好了，他就是宠爱我。别忘了，你只是百花的老板娘，而他才是老板。他让你当总裁，你才能当总裁。现在我是你老公的情人了，你还在我面前摆出总裁的姿态，有意思吗？”
那时不可抑制的愤怒，直到现在都让沈絮心里难受。她一直都知道白潇在外面有情人，而且还不止一个。她们结婚不到两年，儿子刚出生没多久时，白潇对她的亲密劲儿就过去了。这么多年来，她担任百花的总裁为白家打理公司，一是为了自己的事业心，二也是存了要为白潇分担事务的好心。
对于沈絮这样出身豪门的女人，丈夫是否专心，爱情是否长久，实在不算什么大事。但她确实是把这个家当成一个家来看的，她可以不介意白潇在外面有女人，却不能不介意他不顾家，不把她当成他的妻子来尊重。
这么多年来她为白家打理百花，明里暗里处理了那么多家务事，不可谓不辛苦，现在，白潇毫不顾及自己，就和她手下的艺人搞上了，艺人还能仗着他的名号来打压自己，叫嚣着背后有白潇撑腰。
真是笑话！
沈絮的眼里满是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