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纯被他突然起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跪在搓衣板上的薄靳言,默默地把卧室的门给关上了。
“你快起来,我只是有点难过,还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关上门后,乔星纯赶紧跑上前,试图扶他起来。
“不要瞎想,我不过是体力不支。”
薄靳言靠在她身上缓缓站起身,一脚将搓衣板踹回了床底。
他刚才太冲动了。
她说难过,他立马慌了神。
所以才会在慌乱之下,做出这么匪夷所思的动作。
正常情况,他绝对不会这样。
“知道了,刚才是我跪的搓衣板,行了吧?”乔星纯哭笑不得,她就知道他还是要面子的,忙给他递台阶。
“除了在床上,我可舍不得让你跪。”
“你!”乔星纯红了脸,她脸皮薄,一开玩笑就害羞。
“软软,我不是有意质疑你的,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薄靳言见好就收,正色道。
“还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你陪林如湘去医院期间,晋城人民医院的一位医生,给我发了你在医院的一段视频,说是你暗地里委托他伪造了伤痕鉴定报告。”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不肯听闻解释的?”
薄靳言这才得知乔星纯今天为什么这么难哄,甚至还不肯听他解释。
乔星纯点了点头,“他帮了我不少忙,之前念念病发,我挂不上号,他还特地从晋城赶来,替念念诊治。”
“他叫什么名字?你们怎么认识的?”
“李达,血液科的医生。他...他是江医生的好友。”
“江枫眠?”
薄靳言一早就在怀疑江枫眠就是码头上的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只是海城男子监狱那边一口咬定,江枫眠没有出过监狱,甚至还有视频为证。
“薄靳言,你该不会怀疑江医生吧?”
“叫得那么亲热做什么?”
“哪里亲热了?”
“他给你治过病?医生长医生短的,你怎么不叫我医生?”
“你又不是医生。”
“我怎么可能和江枫眠那小白脸一个职业?”
薄靳言不想在乔星纯面前过多地提及江枫眠,省得听到不想听的话气到自己。
“你去陪孩子们,我去查一下李达。”他话音一落,就匆匆下了楼。
这倒霉玩意儿害得他差点儿被乔星纯误会。
他可得好好查查。
而且他总感觉动作要快,再慢点儿,就怕李达查无此人了。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他致电晋城人民医院的时候,院方那边的说辞是李达医生已于一个小时之前裸辞,院方也找不到人。
“封口封得还挺快...”
薄靳言寻思着幕后黑手一定是给了李达一笔丰厚的报酬,不然又怎么可能收买得了一位年薪还算可观的血液科医生?
问题是他调查过江枫眠的家庭背景。
江枫眠的家庭算是工薪阶层,顶多是小康水准,加上江枫眠也才工作没几年,哪来的那么多钱去收买人心?
线索突然中断,薄靳言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最渴望的就是抓住江枫眠的小辫子。
如果江枫眠真的做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他出狱后,乔星纯应该就不再执着于嫁他了吧?
薄靳言烦闷地坐在一楼大厅里抽着闷烟,只放空了片刻,林如湘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薄爷,我爸说的都是真的吗?”
林如湘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干净的妆面给人以一种耳目一新的惊艳感。
而最抓人的,还是她那双我见犹怜的泪眼。
薄靳言抬头看她,缓声问道:“什么?”
“我爸说,昨晚的那个人不是你,你偷偷给我做了伤痕鉴定,是吗?”
“是。”
薄靳言考虑到林如湘前段时间还割过腕,本不打算刺激她。
没想到,林海竟一口气全说了。
“所以,你不要我了,是吗?”
林如湘脸色煞白,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得偿所愿,顺利嫁给薄靳言。
现在看来,她十有八九是没戏了。
“如湘,那只是我搪塞你爸的说辞,真正的原因你很清楚。”
“你也没必要问我介不介意,你是受害者,不要自我怀疑自我否定,该死的是昨晚那个男人。”
薄靳言很是认真地说,他尽可能地不去刺激林如湘。
倒也不是对她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纯粹是骨子里的修养和绅士风度驱使的。
“我知道了。”
林如湘的心像是被砸碎的镜子,即便破碎成无数瓣,每一瓣碎片里,始终装着他。
第一眼见到薄靳言,她是被他的颜值吸引的。
而在之后的相处过程中。
她慢慢发现,他冰冷的外表下有颗温暖慈悲的心。
这种反差感给了他厚重的神秘色彩,也让他变得格外吸引人。
可惜,薄靳言对她释放出来的善意,仅仅只是出于礼貌。
“如湘,过段时间你随便找个理由,官宣分手吧。我们的合约也该终止了。”
“再等等,好吗?媒体最喜欢捕风捉影,我要是在最近这段时间官宣分手,肯定会被质疑作风问题。”
“我很好奇,你既然还在乎自己的名声,为什么要去买这个热搜?”
薄靳言手上并没有掌握到林如湘买热搜的证据,但他很相信自己的推断。
昨晚的那个人,目的在于离间他和乔星纯的关系。
所以他完全用不着买热搜。
唯一用得着买热搜的,就是急于逼婚的林如湘。
只是,他还是搞不懂林如湘。
她将自己近乎全裸的视频传到网上,难道不知道后果?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她相当于是在用自己的声誉去赌一个嫁给他的机会?
薄靳言很是无语。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明明乔星纯还不怎么稀罕他的。
“我,我没有。”
林如湘心虚地移开了眼,结结巴巴地矢口否认。
“没有就没有吧。反正这事对我影响不大。”薄靳言也不再追问。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如湘要是再缠着他不放。
只能说明,她是真的想不开。
林如湘没有料到薄靳言知道了她的操作,还能这么平静地跟她说话。
这让原本准备好继续卖惨的她阵脚大乱。
“薄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心机深沉,我是太在乎你了,才会想着用热搜套牢你。”
“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我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指不准会选择公开你的伤痕鉴定单。”
薄靳言话落,就匆匆下了逐客令,“回去好好休息。”
“不会有下次...”
林如湘又惊又怕,她之前还在沾沾自喜,薄靳言会对乔星纯发脾气,对她总是和和气气。
此时此刻,她总算明白了。
原来他发起狠来,连讲情面的余地都没有。
—
隔天中午,霍家庄园。
霍西城伤愈出院,霍深就让人将他和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乔星纯接回了老宅。
抬头看着别墅屋顶上那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纯金雄鹰,乔星纯不由得感慨霍家的财力果然是非同凡响。
“还愣着做什么?推我进去。”
霍西城的命根子受到了致命性的重创,至今都没有完全恢复,还是需要坐在轮椅上。
至于早早地选择出院,无非是担忧霍深会起疑。
“好。”乔星纯垂下眼眸,即刻将霍西城推进了别墅大厅。
“阿城回来了?身体都好了吗?”
薄月秋笑着迎了上前,她并不喜欢霍西城,不过同在一个屋檐下,面子上总要过得去的。
“凑合,膝盖骨头伤到了,还需要坐段时间的轮椅。”霍西城也客套地回了一句。
“先上桌吃饭。”
薄月秋让人给霍西城拿了靠垫,而后又将霍西城和乔星纯带进用餐区。
乔星纯寻思着不过是来吃一顿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
过段时间等她和霍西城订婚后。
怕是要经常和霍深,薄月秋打交道。
正当她默默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饭桌前俨然一副主人姿态的薄靳言,还是让她有些拘谨。
“腿伤还没好,怎么就出院了?”薄靳言凉飕飕地看向霍西城。
尽管他比霍西城小了几岁,气势上还真是担得起霍西城的一句小叔。
霍西城笑着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和星纯的好日子也近了,订婚宴的细节,我想亲自抓。”
“钟嫂,固定一下阿城的轮椅。”
薄靳言起身,旋即又拉开了他身侧的椅子,目光缓缓地落定在乔星纯身上,“阿城的轮椅很占空间,你还是坐我边上吧。”
“...好的。”
乔星纯暗暗叹了口气,她最怕在这种场合遇到薄靳言。
她现在是霍西城的未婚妻。
薄靳言直接把她的座位安排在霍西城对面,他自己的左手边,真的合适吗?
坐在主位上的霍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薄靳言,冷不丁地提了一句:“靳言,你去门口等等林家那丫头,她也来。”
“钟嫂,你去门口等人。”薄靳言一听林如湘也来,显然有些烦闷。
他都说的很清楚了,霍深却非要将他和林如湘绑死。
“好的,二爷。”钟嫂满口应下,赶忙跑去前厅。
霍深很不满意薄靳言的态度,不过也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薄靳言。
薄靳言和霍西城不一样。
他并不需要依附霍家,就算和霍家断绝了关系。
也不至于穷困潦倒流落街头。
像他这样有能力有魄力的金融人才,只要霍深肯放手,霍家的对家势必会纷纷赶上前来抢人。
这一刻,霍深百感交集。
如果当初没有把薄靳言送出国历练几年,他还不至于成长得这么快。
现在倒好,薄靳言羽翼渐丰。
他想要控制住薄靳言,就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阿城,订婚宴的日子你定下了?可需要我找人帮你算个黄道吉日?”霍深很快又将视线移到了霍西城的身上。
“爷爷,下周六你看行吗?我这也老大不小的了,想着快点把婚姻大事定下来。”
“我这就让人去给你算日子。”霍深笑得颇有深意,明明是在和霍西城说话,视线却轻飘飘地扫过了霍西城斜对面的薄靳言。
“这么急做什么?订婚宴上坐轮椅,不难看吗?”薄靳言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冷声反问。
霍西城见薄靳言这副模样,心下暗爽,反唇相讥道:“婚姻大事搁谁身上都要着急,如果换成是你,你肯定更急。”
“这种事急不得。我要是你,就不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订婚。”
“腿脚还没好利索,就贸然订婚,我还真担心众宾客会内涵我的新娘嫁了一个窝囊废。”
“我不像你,我可舍不得让我的女人落他人的口舌。”
薄靳言的攻击性越来越强,乔星纯坐在他边上,都有些提心吊胆。
她应邀来霍家老宅吃便饭这事儿,事先没跟薄靳言说过。
想必,薄靳言一定是在生她的气。
“爷爷,小叔这是明着骂我窝囊废,你管不管?”霍西城脸上的笑容越发僵硬,他身体受了损,对于窝囊废这样的字眼格外的敏感。
“你小叔只是在说他自己,你别太敏感。”
霍深心底里也觉得霍西城是个窝囊废,如果不是霍西城不够争气,他哪里需要处处受制于薄靳言?
“阿城,我记得你之前钝感力挺强的。怎么受了点小伤,就跟丧失了生育功能一样,变得敏感自卑?”薄靳言挑眉,犀锐的眼眸直勾勾地看向霍西城。
乔星纯很担心薄靳言会将霍西城患有死精症的秘密抖落出来,这么一来,她再想嫁给霍西城,可就难了。
情急之下,她忙伸出手轻轻地掐了一把餐桌下薄靳言的大腿。
薄靳言见状。
尽管还在生乔星纯的闷气,但还是转了话锋,主动岔开了话题,“今天天气不错。”
霍西城:“......”
他原本还以为乔星纯将他患有死精症的秘密告诉了薄靳言,紧张得满头大汗。
好在薄靳言只是随口一提,并未深究。
“继续。”
薄靳言发现乔星纯默默收回了手,不满地补了一句。
“什么继续?”
薄月秋看向仔细地挑着鱼刺的薄靳言,困惑问道。
“我说的是天气。我约了王总明天去打高尔夫,不下雨的话,明天就能签下合同。”
“你提了多少让利?”霍深呷了口茶水,缓声问道。
利诚集团的王总向来是个软硬不吃的主,此前他用了许多手段,都没能促成双方的合作。
“没提让利。”
薄靳言话音一落,便将挑好鱼刺的鱼肉夹到了乔星纯碗里。
霍深完全没有注意到薄靳言做了什么,脑子里反反复复萦绕着他的那句“没提让利”。
要知道当初他提了两成的让利,对方都没有答应合作。
这么看来薄靳言的能力确实是很突出。
当然,霍深很清楚薄靳言特意在饭桌上说这个,就是在提醒自己,他的价值所在。
考虑到薄靳言摆平了他心里的一桩大事。
霍深的态度稍有松缓,便也不再去过多地关注薄靳言。
倒是乔星纯。
看着碗里挑好刺的鱼肉,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犹豫了片刻。
最终还是小声地憋了一句:“谢谢小叔。”
小叔?薄靳言直接给气笑了。
前几天不知道是谁缠着他一口一个老公,并和他在车内抵死缠绵。
转眼间,老公就变小叔了?
也好。
他从来没有试过禁忌恋是什么滋味。
今晚他就让她在床上小叔长小叔短的叫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