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爷,你这是怎么弄伤的?”
林如湘红了眼,走到他跟前,眼泪汹涌落下,“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又不会治病,跟你说做什么?”
薄靳言转身披上了一件外套,绕过林如湘,看向站定在门口的厉枭,“厉总是来找我的?”
“我听说你身体有恙,便想着亲自来看看。没成想,我选的时机似乎不够凑巧。”厉枭勾着唇,笑着让身后的助理将好几箱的补品搬进了病房。
“厉总的好意,我心领了。”
薄靳言对厉枭始终摆不出什么好脸色,还没聊上几句就直截了当地下了逐客令。
厉枭也不气恼,他比薄靳言年长了六岁。
这六年的阅历足以让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临走之前。
厉枭的眼神忽然轻飘飘地落在了穿着病号服的乔星纯身上,“乔小姐,改天见。”
“改天见。”
乔星纯冲着他点了点头,她唇边的梨涡生动又肆意。
厉枭一不小心就看晃了眼。
而他的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亡妻的音容笑貌。
他的亡妻是生病走的。
在她生命中的最后几个月,她也一直穿着条纹病号服。
看着她一点点消瘦,一点点憔悴,厉枭曾痛苦地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他也曾在神明前长跪不起,乞求上天不要带走他的此生挚爱。
很可惜,上天终是不肯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乔星纯仿若洞穿了厉枭的心事,眼底里骤然浮现出了一丝怜悯。
她默默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心里空落落的,莫名的有些难受。
“看什么?今晚八点前,将绿城的营销方案发给我。”薄靳言打断了乔星纯的思绪,语气不善地道。
“绿城的方案,你不是给了林琳?”林如湘纳闷地问道。
此前林琳曾央求过她,希望她能在薄靳言面前帮忙美言几句。
薄靳言也亲口说过林琳的综合实力还不错的。
怎么眨眼的功夫,这么重要的一个大项目,就成了乔星纯的了?
“林琳和胡勇的关系闹得人尽皆知,这时候给她绿城的项目,谁能服气?”薄靳言坐回了病床上,抱着笔记本,沉着脸处理起了寰宇的日常事务。
林如湘则紧紧挨着他,一屁股坐到了病床上,“薄爷,你身上的伤还痛不痛啊?”
“差不多好了。”
“薄爷,你现在一个人两条命,可千万不能出事。”林如湘没说两句,眼睛又红了。
乔星纯尽可能地想要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白纸黑字的项目资料上。
可林如湘的那句“一个人两条命”,却让她再也没办法专心。
“薄总,我有事出去一趟。”
“去吧。”薄靳言淡淡地回了一句。
等乔星纯走出病房,他才转头颇为严肃地同林如湘说道:“你也出去,吵死了。”
“我就不能关心你了?”林如湘噘着嘴,小声嘟囔着,“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期合伙人,我们是利益共同体。你的身体状况,我肯定是要上心的。”
“我暂时还死不了,你可以走了。”
“薄爷,先别急着赶我走。我是特地赶来向你忏悔的。”
“哦?说来听听。”
薄靳言来了点兴致,抬起犀锐的目光,对上了林如湘通红的眼。
“那个...小白被绑架一事,我很抱歉。”
“其实是我爸让人绑架了小白,他怕我嫁给你之后,还需要照顾小白,说什么后妈不好当。”
“我得知这件事后,跟我爸大吵了一架。我跟他说,他要是再搞这些小动作,我就和他决裂。”
“薄爷,虽然我事先并不知情,但这事儿确实是因我而起。”
“索性小白没有大碍,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交代。”
林如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为了保住她在薄靳言心中的形象,不惜将所有的罪责推到了她爸身上。
薄靳言早就知道是林海绑架的小白,所以他才会对林海下那么狠的手。
听了林如湘的解释。
他只淡淡地回应道:“这件事已经翻篇,无需再提。”
“薄爷,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林如湘见薄靳言没什么反应,便知他早已得知此事。
这么看来,她爸意外烧伤很可能就是薄靳言的手笔...
林如湘见识了薄靳言的狠辣手段,心里难免有些发怵。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退缩。
在她看来,只有薄靳言这样的野心勃勃的上位者,才配得上她林如湘。
“放心。你爸既然认识到了错误,我也不会揪着这件事不放。”
薄靳言缓和了声调,就目前而言,林如湘还是他最为重要的合作伙伴。
在他羽翼未丰之前。
他很需要林如湘配合他在霍深面前逢场作戏。
“多谢薄爷谅解。”林如湘悄然地松了口气。
只要薄靳言还愿意和她合作下去,她绝对有机会赢过乔星纯。
之后的三天时间。
乔星纯照例会给薄靳言送吃的。
只是...见过他和林如湘亲密无间的样子,她再也没办法腆着脸凑上前去。
要论先来后到,她无疑是排在林如湘前面的。
可她早在五年前就亲手放开了薄靳言。
现如今,薄靳言爱上了林如湘,他们的婚期想必也近了。
这种情况下。
她再这么没有分寸感地贴上去,不就成了薄靳言和林如湘之间的第三者?
乔星纯不愿意成为第三者。
尽管放手很痛。
还是会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尽可能地不去找他。
薄靳言出院后。
集团第一次内部会议,他便公开宣布,将绿城二期开发的项目给了乔星纯。
会议过后,霍西城直接将乔星纯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深深地看着眼前妆容淡雅,美得惊心动魄的女人,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霍总,您找我有事?”
乔星纯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率先开了口。
“我小叔的身体,完全恢复了?”
“据我所知,应该是恢复了。霍总要是不放心,也可以亲自去问问。”
“恢复了就好。”
霍西城挑了挑眉,接着说道:“这几天,你也辛苦了。我听说,你在正常上班之余,还要一天给他送三次饭。”
“这是我该做的。”
乔星纯寻思着她这么说也没毛病。
她现在是总裁办的人。
薄靳言住院,她去照顾他也是无可厚非。
“什么时候我要是住院了,你要是肯亲手为我做顿饭,我估计会被你感动得痛哭流涕。”
霍西城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单手掀开办公桌背景墙上的名家字画。
字画后,藏着一个暗格。
霍西城并未避开乔星纯,在暗格边上的密码锁上,快速按下了“1823”四个数字。
由于密码锁过小。
乔星纯根本没能看清霍西城按的是哪几个数字。
不过单听每个按键的声音。
她也能清楚地分辨出这四个数字。
“1823?”
她暗暗琢磨着这四个数字,瞳孔猛地一震,瞬间戒备了起来。
五年前也就是二零一八年的二月份。
二月三日,她妈妈生日的当天,她爸破天荒地缺席了她妈妈的生日宴。
那天晚上。
她爸回家后孤零零地在书房里抽了一整晚的烟。
而她,气势汹汹地闯进书房,质问她爸是不是变了心,连妈妈的生日都不记得?
她爸什么话也没说。
可在她离开书房后,她却听到了她爸隐忍的哭声。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
海城乔家从神坛一夜陨落,随之而来的铺天盖地的负面舆论。
“1823...”
乔星纯攥紧了拳头,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万千情绪。
霍西城则从暗格里取出了一对钻石流苏耳环,笑意盈盈地给她递了过来,“这对耳环是我在上周末的慈善拍卖会上拍下的,送你了。”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乔星纯连声推拒。
“让你戴上你戴上就是了。我又不收你的钱。”霍西城径直走到乔星纯身边,亲手为她戴上了耳环。
乔星纯蹙着眉,正想着该怎么拒绝他。
他忽然向她发出了邀约,“今晚九点,皇朝酒店不见不散?耳环就算是你我之间的信物,嗯?”
“......”
乔星纯迟疑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她寻思着今天晚上霍西城若是准时在皇朝酒店候着她,那么绝对不可能再有余力兼顾这边。
到时候,她大可以放他一次鸽子。
暗暗潜入他的办公室,亲自查探一下暗格里究竟还装了什么东西。
此前她听人说过。
霍西城经常和女同事在办公室里偷情。
所以寰宇大厦的二十五楼,也就是他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各个楼梯口以及电梯口,都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
这一点,倒是彻底断了她的后顾之忧...
乔星纯若有所思地出了霍西城的办公室,刚好和林琳撞了个满怀。
“下流!”
林琳听清了她和霍西城的谈话,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要你管?有本事,你去霍总面前大声骂他下流。”乔星纯冷声怼了回去。
“你给我等着瞧!”
林琳自然是没有胆量跑去霍西城面前叫嚣的。
不过她转身就将听到的话告知了薄靳言。
二十分钟过后。
薄靳言看着办公桌前一脸无辜的乔星纯,拍桌而起,“耳朵上戴的什么?”
他差点以为乔星纯改邪归正了的。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可笑。
这个女人早就变了。
变得陌生,变得世俗...
薄靳言见乔星纯没有回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试图将她耳朵上的耳环拿下。
“别...好痛。”
乔星纯被他扯痛,疼得直往后躲。
“别动!”
薄靳言冷声喝住了她,刚替她取下右耳的耳环,他衣袖上的纽扣不小心勾住了她左耳的耳环,手臂一抬,她左耳瞬间涌出了殷红的鲜血。